翌日,卯时。
神京城九门唯有明德门十二时辰开启,其他八门只有在到点的时辰才会启开。
神京城中平头百姓所能看到的九门为西边三门西直门,开远门,金光门。
东边三门东直门,安定门,通化门。南边为神京城正门,明德门,正阳门,崇文门。
而北边禁宫的那几处城门,除了皇家出行,基本都是处于闭合状态。
明德正门朱雀大街,虽是冬季时节,又恰逢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雪。
但此时的街上却已经充斥着各色各样的百姓。
于雪道中挑担叫喊,推车赶路的百姓形形色色,人潮汹涌。
朱雀大街街道两旁,各有一队身着五城兵门司服饰的兵丁。
正在埋头清理昨夜的残留雪渍。不时传来军官的呼喝叫骂声。
此时,于街边一早饭店门前。
出现一位一身破衣麻布的婆子,她裤脚下摆还用旁的衣衫颜色打出了几个补丁。
店家一眼就瞧出这是正经的庄田妇人出身,因为只有庄田的妇人,才会着裤子而非衣裙。
此时或许是闻到包子的香味,一个半大不小的孩童从那婆子身后钻到店家面前。
孩童衣着身上虽没有补丁,但一身粗衣也是洗得发白。老婆子赶紧把孩童往她怀中拉了拉。
那婆子佝偻着身子带着讨好的笑脸朝店家问道:
“掌柜的安好,老婆子烦忧问一声,请问店家,荣国公府打那边儿走。”
等店家回答清楚之后,在店家诧异的眼神相送下,那一对婆孙顺着朱雀大街,朝宁荣街的方向走去。
却说此时的桂花院,徐北云在晴雯香菱的侍奉洗漱后。
于院中和王宁对打起来,这一年来。徐北云常住于国子监中。
因为没人和他陪练,他也只能是坚持跑步。这也让他成了国子监中另类的风景。
每有同年诧异问起,他就插科打诨地戏说,等将来及第了。万一碰到榜下捉婿的,他才好以更加快速地逃离现场。
今日,正好和王宁痛痛快快打一场。现在的他,真打不过王宁了。
王宁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六尺,徐北云比他矮了一点。
并不是因为身高原因,徐北云打不过王宁,而是因为徐北云读书原因,王宁无事可做,空余时间全都拿来捶打身体了。
半个时辰,二人停下手来。徐北云甩了甩疼痛的双手,对王宁赞叹道:
“这段时日,你的力气倒是有所长进了。我现下的手臂还在疼痛。”
晴雯从旁边拿起汗巾替徐北云擦拭脸上的汗渍。一边擦拭还一边拿她的杏眼圆瞪王宁,怪他不知道轻重。
不过她也明白,这是公子下的令儿,王宁也是不得而之。所以她也只是用眼瞪一下,并没有动她的嘴皮子去骂人。
一旁的香菱早已经吩柳嬷嬷和小月摆上早饭。鸳鸯还是一大早就去了荣庆堂侍奉贾母去了。
徐北云招呼着王宁一起吃,时间长了,桂花院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自家大爷不是个喜欢摆谱的人。
自然不会像别的院落,别说主子吃饭的时候不能置言,更不用说主子会善心赐你一起吃。
徐北云虽说在自己院中和下人随意,但他在外面却是极守这个时候的礼仪。
这不是在立牌坊,而是如果不尊守这个时候的礼教。真的是寸步难行。
却说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进来两道身影。
一个是大药王房里面的伙计模样打扮的人,也是徐北云在京中护卫之一。
另一个四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粗麻大衣的汉子,双手笼罩在袖口中以来取暖。
那伙计带领着汉子走到徐北云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方道:
“公子,此人名为王守望,正是此前公子交待我等往南边寻找洋人的金鸡纳树人之一。此前因为公子急需。
人手原因,故我等用钱银在民间找人。王守望花了一年时间,已经寻回公子描述的金鸡纳树。我等不识,故来打扰公子掌眼一瞧。”
伙计说完,回头示意王守望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王守望并没有第一时间给拿出来,而是抬头瞧了瞧徐北云,瞧见这位贵气公子朝他递过来的目光,他的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那伙计正想出言喝骂王守望。徐北云摆手叫停。
他朝王宁点了点头,王宁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银绽价值五两的白银,递给王守望。
王守望眼中精光一闪,掏将过来往口中一咬,然后喜笑眉开地抻进怀中收好并且紧了紧怀。
最后他再从怀中另一处掏出一株小树苗,树苗插将在一小包泥土里,上面还带着几片树叶。王守望道:
“这是一样品,大头还在小人家中。如果公子确认过后,烦请兑现赏赐。小人再将余下的交来。”
待王守望一拿出小树苗,徐北云激动之下,从座位立起,然后冲将过去从王守望手中拿近仔细打量。
这是真的金鸡纳树,徐北云心中大喜,这比他第一次造出水泥还要兴奋异常。
这可是治疗疟疾的最佳良药,如果培植成功。那些水泥价值可不同比拟,毕竟此时的人一旦染上疟疾,可是等同后世的癌症。
王守望瞧见徐北云的神色,心中欢喜,这些北凉中人可是说过。
如果寻将回来,一旦确认是对的。可是有天大的好处。
想起最近都中流行的那些新鲜玩意,他虽没有银钱去买,但他在最南边时却是见过有人从京师买了运到那边去卖,价钱翻了好几倍。
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和眼前的这个贵公子打个商量,拿赏赐的银钱兑换些北凉货物。
徐北云瞧了一会,示意王宁收将起来,然后和气地对王守望道:
“嗯,倒是辛苦王老伯了。待会你随我的伙计回大药王,自会有人领你拿赏赐。剩下的,你与我店中伙计交接即可。”
“可否烦请公子将赏赐换成你们北凉出产的物什?”
王守望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和讨好。
徐北云倒不会介意,然后对着那伙计道:
“你一会交待老马,让他照着王老伯的意思去办。”
伙计点头示意,双手抱拳对徐北云揖了一礼,带着一脸兴奋的王守望离了桂花院。
伙计和王守望出了桂花院,朝小角门出了荣国府。
二人刚一抬脚出了荣府后街,就听到一声婆子的惊呼叫喊:
“哎呦!这不是翠花娃儿他爹守望吗?可是赶巧了,婆子我却不知道长年邻居的你竟和荣国府也是沾亲带故的哩。”
说完那婆子一脸巧了,你也是来荣国府打秋风的神色看着王守望。
王守望正是觉得马上要发大财的得色,自是不去计较那婆子的眼色,他朝那名大药房的伙计恭声道:
“小人撞到熟人闲话几句,烦请大爷先自行回去,一会小人再到店里寻大爷去。”
那名伙计也不搭话,只是点点头就自行离开。
等那名伙计行远后,王守望脸有得色地朝那婆子道:
“原来是刘姥姥,你这是带着板儿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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