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辛若芷和刘欣欣一起被邹院长带去做了妇科检查,富强则去了生殖中心最角落的男科。
男科只有两个诊室,像是专给那些妇科诊室做配套服务的。
刘欣欣和辛若芷的检查结果都不理想,刘欣欣的一项数据值偏低,辛若芷的催卵效果不太好,一个周期的针剂扎下来,竟然只有三个卵细胞。
还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符合标准的。
这时候刘欣欣才知道,辛若芷不只有输卵管阻塞,而且有一侧卵巢发育不良,没有排卵功能。
所以上一次辛若芷只做成了两个胚胎,再做就需要重新启动,她没有冷冻的细胞可以用。
即便是做试管,她的难度也比刘欣欣要大得多。
之后是采血化验。
刘欣欣自己抽血时倒没怎样,看富强抽血时一张脸却皱在一处,快要看哭了。
采完血小声和富强嘀咕:“抽那么多干嘛?留着养蚊子吗?做个化验要抽六管血。”
完全忘了自己还比富强多抽了两管。
辛若芷一直是淡静的,静静的抽好血,静静和几个人一起走出医院。
吕小蒙没做化验也没做检查,邹院长又给她开了两盒药,看名字就是调养身体的,并没有切实的对症。
因为就她目前的检查结果,也确实没有病症。
在大门处几人分开,辛若芷和敏娜很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互相留了手机号码,约好有时候再聚。
后来敏娜私下和刘欣欣说,没想到在妇婴医院那个科还能遇到像若芷这种有品味有才情的人。
刘欣欣就有点儿不乐意了,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那去那个科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没品味没文化没才情的?”
敏娜认真想了想说:“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每天只想着生儿育女,满心满眼的都是怀孕生孩子这些俗事,有多少品味才情也都给磨光了。嗯,我说的是大多数。”
因为敏娜加了后一句,刘欣欣便没再说什么。
不过认真回想下,好像在那层楼看这个病的,真没有几个像敏娜和辛若芷这样的。
倒是自己和小蒙这种,看上去就是普通妇女的人多。
普通就普通吧,自己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过的是普通日子,向往的也是普通的幸福。
像敏娜那种大画家,辛若芷那种大编辑,又能有几个呢?
而且大编辑不也一样来医院做手术要孩子?
就连敏娜,现在是坚持不要,可她真能坚持一辈子么?
就算她一直坚持,那还有公婆呢,还有大哥呢。
自己如果能顺利怀孕生子,公婆那里给大哥大嫂的压力或许会减轻一些,但富兴真的能一辈子不孩子么?
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希望生育后代,更需要延续血脉。
这一点是刘欣欣看动物世界时想出来的。动物界的雄性都会竭尽全力,甚至拼了性命地去求偶,可它们没有婚姻家庭的概念,更不懂什么是“爱情”。那么它们那样做是为什么呢?就是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和基因。
人类世界虽然和动物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但总会有一些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本能。
刘欣欣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婚姻制度,最早就是男性为了保证自己后代的血统纯正而产生的。
试想一下,如果一直是母性社会的那种走婚制度,孩子的父亲是谁就很不好控制,很不好说了。
这个说法是不是属实刘欣欣不知道,但那些古装戏里头的确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无子的大房主动给丈夫纳妾,为的就是延续血脉,生个儿子。
所以,刘欣欣觉得自己必须给富强生个宝宝,不只是因为公婆的催促,更是她自己通过对历史、对自然、对人性的理解,而得出的结论。
因而,她很不看好富兴敏娜的所谓“丁克”,也并不觉得他们能坚持不要孩子。
尤其是富兴,一辈子不要孩子根本不太可能。
可事实,却再一次出乎刘欣欣的意料。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后。
刘欣欣富强再一次做过全面检查后,终于被通知可以正式进入试管启动阶段。
也就在这时候,蒋丽华对大儿子大儿媳的“催生”行动开始升级。
近两个月的时间,蒋丽华其实一直没停止对老大夫妻的关心与督促。
从一开始的每天一通电话,到后来的隔三岔五叫两人回家吃饭,饭后例行谈话,这时候,终于发展到下最后通碟——要么搬回来住,要么自己搬到老大家去。
总之,必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否则难以杜绝他们阳奉阴违地敷衍自己。
搬回来住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小北屋还没有敏娜专用的衣帽间大,而且作息生活都会不习惯。
蒋丽华便收拾了自己的随身衣物,叮嘱老伴儿和小儿子小儿媳每日三餐、日常生活的具体事宜,还把老富近一个月的衣服鞋子都打理好,分门别类安置好。
看得出来,这一回蒋丽华是来真的,是下了决心要去大儿子家看着他们。
对此刘欣欣和富强也愁得不行,刘欣欣对富强说:“怎办啊,妈整整嘱咐了我两个小时,到哪买菜,肉啊鱼啊青菜什么的都怎么分开放,早上做什么晚上做什么她都给我拉了菜单食谱了。”
边说边抓头发:“可是看上去很复杂,要荤素搭配,还要一周做两次面食,还有五谷杂粮也要掺进去。还要做早饭,我明天开始要去妇婴打针呢,我得赶早去,我和单位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现在又要做早饭,还得把午饭给爸准备出来……那我还不得五点就起来啊,难为死我得了。”
富强安慰她:“没事儿媳妇,我帮你。咱们头天晚上就把早上要做的都准备出来,该洗的菜切的菜都洗好切好,米也都泡上,第二天一早你就插上电饭锅,然后把菜炒了就成。”
“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啊?”刘欣欣继续犯愁,“你晚上有课,回来那么晚,吃饭洗澡睡觉,时间都不够用,我哪好意思让你帮我。”
“那咱们雇个人?”富强另外想了个主意,“请个短期的,先用一个月,就做三顿饭收拾收拾屋子,用不了多少钱。”
“那不也得几千?”刘欣欣说,“我们现在哪有钱啊,我们得省着点儿。现在我们检查什么的这都是小钱儿,大头还在后头呢。单是一个手术费就得十几万,这事又不能跟爸妈说,咱俩手里的钱又不够,手术费还不知上哪儿凑去呢。”
提起这事富强其实也挺犯愁,他们培训班赚的倒是不少,可因为扩大经营把利润几乎又都投进去了。拿到手里的一直都是基本工资,他和刘欣欣以前又都不太知道省钱,都是随赚随花的。
“你那儿还有多少?”刘欣欣问。
“还有三万多。”富强说。
“我卡上还有一万五,这两个月的工资我都没怎么动。”刘欣欣说,“那加一块儿也就五万,还差一半怎么办?”
富强搂过刘欣欣:“没事儿媳妇,不还有我呢吗,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啥办法?找你大哥?”刘欣欣问。
“那不能。”富强说,“我们要孩子哪能管我哥要钱,放心,有你老公呢,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富强还真没想过去管哥哥要钱,一是他在他哥那根本没有“借”这一说,但凡有需要,他哥就直接给了,他想还也还不回去。
正因为是这样,他才不能和大哥开口。
这和做事业办培训班还不一样,这回是他和刘欣欣要孩子,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儿。而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刘欣欣的丈夫,这事儿他必须自己抗下,自己搞定。
尤其是大哥总说,是因为他和敏娜不想生,才把传宗接代的责任都压在弟弟弟媳身上了,要是为了这事向哥哥开口,那不就成了让哥哥负担他们的医疗费用了?那他富强成什么人了?
富强想好了,钱的事他先和大徐他们几个要好的哥们儿凑一凑,实在不行他就把自己的股份让出去一些,培训班那些人不是早想着收他的股份么,那就索性给他们。
只要是自己和欣欣有了孩子,只要是家人都高兴都幸福,他就算是没了股份不当老板无所谓。
凭本事教课赚钱,富强觉得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