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右手随意地捋了捋,他那颌下的三寸短须,朝一旁躬身侍立的刘禄,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只见,贾敬满是歉意地,对跟着身边的贾珙道:
“珙儿,是为父粗心了!”
“想不到,往年都好好的夏塔庄,今年却遭了旱灾!”
“而今,夏塔庄怕是没什么收获了。”
“为父已经安排好了各项救灾的事宜,你也不必为此费心!”
“都是儿子的不是,劳父亲大人费心了!”
贾珙听得贾敬如此说,心下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庄子而已,没了收成也不碍事。反正自己不日就要去,辽东开原卫上任去了。
到时候,太高任鸟飞,海阔凭于鱼越的。将来在辽东的黑土地上,贾珙自己会有更多的庄子!
这北京城近郊的庄子,也就是到时从辽东回来北京城,暂住的嚼用的收取之地,免得到时候还要去街市,购买米面这等物什。
“珙儿,你只管专心用功读兵书,和勤加练习我祖传的【天罡三十六式陌刀刀法】就是了!”
“你如今的年纪正是打熬力气的好时候,为父已经派人把打熬力气的方法和药材,都送到你的紫竹院去了。”
“珙儿,万不可懈怠了!”
“这些就是你将来辽东战场上,保命的手段!”
“嗯!就到这里吧,为父去也!”
贾敬点了点头,打算就此,孤身一人,前往京城郊外的玄真观。
“父亲大人,孩儿送送您吧!”
“您一个人前去,孩儿终归有些放心不下!”
“哈哈·······老道已是出家之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辜念你一片孝心,且随你去吧!”
贾敬右手一捋颌下三寸短须,哈哈一笑,也算没有反对贾珙送行的意思,只见贾敬自顾自的上了马车,贾珙也就跟在贾敬身后上了马车,对着一旁他的侍卫亲兵统领焦大,道:
“出发吧!”
上得马车来,只见贾敬双腿盘膝而坐,左手上的拂尘,轻搁在他盘坐的双腿上,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见贾敬如此,贾珙也只得闭嘴不言,学着贾敬的样子,轻闭双目,养起神来。
一时间,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马车外,滚滚的车轮摩擦声,一路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贾珙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时候,一路前行的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只听马车外的焦大,高声道:
“老爷、二爷,到了玄真观山门外了!”
听闻马车外焦大如此说,贾敬缓缓地睁开他那浑浊的眼睛,对着一旁没精打采的贾珙,道:
“珙儿,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你此去辽东山高路远,还要多加小心,一切以保命为上!”
“哈哈·······老道去也!”
说完,贾敬猛地跳下马车站好身形,捋了捋他那颌下三寸短须,一甩拂尘,在早已等候在山门外的玄真观道士的簇拥下,头也不会地向着玄真观里而去。
等到贾敬的身影缓缓地消失不见后,贾珙轻叹了口气,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心下不禁有些感怀悲伤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焦大见贾珙仍是痴痴地发呆,望着贾敬消失的地方。
如果长此下去,恐怕贾珙伤了身子,于是,焦大在身边刘禄的怂恿下,来到贾珙的身前,躬身下拜道:
“二爷,老爷已是如此!您也不必忧伤,恐伤了身子!”
“二爷的孝心,老爷自是会明白的。”
“他日,您父子定会有相见之日!”
“如今,已是天色不早了,我等该返程了,二爷!”
随着焦大的轻唤,贾珙渐渐地缓过神来,有些迷惑的看着焦大身旁的刘禄。
他不是去夏塔庄送赈灾的物资去了吗?怎么现在还跟着自己,而且还跟到玄真观来了?
当下,贾珙盯着刘禄,疑惑地问道:
“刘禄,你也算是宁国公府的老人了。怎地还如此的不知轻重?!”
“老爷不是早就吩咐你,赶紧去夏塔庄送救灾物资么?”
“你这奴才,难道不知道救灾如救火的道理?!”
“你怎么反倒跟着车队,到玄真观来了?”
“怎地,到现在你都还没去夏塔庄?”
“是不是看老爷出家了,就不把老爷的话放在心上了?!”
刘禄抬眼偷瞧见贾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也越来越犀利,责问也越来越严厉,当下,他被吓得亡魂大冒。
刘禄真害怕贾珙命焦大,像料理李嬷嬷一样,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将自己给活活乱棍打死。
刘禄心里一着急,就在贾珙的面前,猛地跪了下来,不断地叩头请罪道:
“奴才不敢,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轻慢了老爷的命令!”
“只是,奴才想着:一则这么多的物质,要是被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强抢了去,恐负老爷对夏塔庄一片爱护之意”
“二则是,此去夏塔庄顺路,就自作主张跟着二爷的车马一路来此。”
“请二爷,恕罪。”
“奴才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不敢了!”
贾珙斜眼瞥了眼一旁护卫自己的焦大,随口向焦大,问道:
“刘禄他说的可是真的?”
“此去夏塔庄顺路?”
“回二爷的话,刘福说的也不算错!”
“从玄真观到夏塔庄沿着官道,一路直行,还有五里地就到了。”
见贾珙发问,焦大看了眼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的刘禄,随后,他向坐在马车上的贾珙,低头拱手躬身一礼,回道。
听了焦大的回话,贾珙沉吟地缓缓点了点头,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地道:
“刘禄,你暂且起身吧!”
“如此看来,你还算是有些头脑的!”
“难为你想得周全,跟着大部队前行。”
“这次就算了,看在刘奶妈的面上,二爷我就既往不咎了!”
“闲来也是无事,二爷我就暂且随你走一趟夏塔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