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应该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您和二妹妹快去用饭吧,我这儿有好多人照顾我呢,别担心。”
确实到时辰了,陈玉清也是想赶紧回去,好不容易苏扩回来了,她得亲自下厨才好。于是便也没什么推脱,带着苏晴离开了。
两人走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苏婉靠在床边,什么都不想做,这一晕倒足足睡了六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日了,阳光透过窗子投入屋内,落在她的床铺上照的身子暖洋洋的,“这阳光倒是梦里的一样温暖呢。”
“小姐,奴婢熬了生姜草鱼汤,张太医说了,这个汤有解表散寒,疏风通窍的功效呢,您快喝一些吧。”
春华拿了一个小碗盛了鱼汤又放了好几块鱼肉,看着堆得满满的碗才满意地点头端给苏婉,“你啊,真是的。”苏婉笑着接过,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询问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的潇湘水苑?”
“回小姐,是二少爷将您背回来的。”苏婉的神情有些惊讶,春华一下子跪在床边解释着,“小姐,奴婢们也是没办法了,当时您已经发热昏迷,总不能在三少爷的书房里住着,可是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没办法叫太医过来。奴婢这才和秋月商量后决定去找二少爷帮忙,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去找二少爷,而是先找了二夫人。”
听见春华这么说,苏婉倒是放心不少,她担心得其实也是她们两个的名声,若是真的私下去找苏明,虽是事出有因,但是若被人抓住了把柄,可真是谁也救不了她们了。
“好了,别跪着了,你们可是救了我呢,我该谢谢你们才是啊,这件事情你和秋月做得很好,各赏你们三个月的月例吧。”苏婉抬眼看着春华,眉眼里都是笑意。
春华惊喜地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小姐罚了自己一个月的月例,却赏了自己三个月的,里外里自己还赚了两个月的月例,这买卖划算嘿。
看见春华这高兴的小表情,苏婉心情也好了起来,这几顿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眼下倒是食欲大开,一大碗鱼汤很快就见了底。
摸着自己的肚子,苏婉又有些后悔,“不该吃这么多的,若是长胖了可怎么办啊,都怪你春华,你这鱼汤未免做的也太好喝了些。”
“小姐啊,我们巴不得你长胖呢,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春华一边收拾一边回应。正如她所说,在她和秋月的眼里,苏婉长胖一些才好,那样看起来才健康。
苏婉双手捧着脸颊,用手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婴儿肥,“可是诗词有云,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啊。”
春华撇了撇嘴,什么诗句分明是胡吣!还杨柳腰呢,她就不信要是真瘦得跟个杨柳枝条似的能好看?
“你又在想什么呢?”光是看着春华,苏婉便知道她肯定又胡乱理解了,“没有没有,小姐,奴婢是想着今天天气这样好,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吧。”春华被苏婉抓了个正着,若是被小姐知道自己在想这些,肯定又免不了一阵念叨,索性就把这个事情忽略就好了。
苏婉轻笑一声,这是春华的一贯手段,不过此时她也懒得计较。抬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出去待会儿也好。
“好那就听你的,出去走走吧,顺便去看看远弟,只有秋月和文房在那边我也不放心啊。”苏婉起身换了身衣服又将披风穿上,眼看着春华要从柜子里将狐狸大氅也拿出来,苏婉连连摆手拒绝。
北院整个的设计是一个回形的院子,两边是游廊,前接房门,后接院门,中间或是布置假山,或是养了莲花鱼塘,看起来清幽雅致。苏婉的潇湘水苑正是坐落其中,主仆二人来到飞仙亭坐下,脚下是清澈的鱼塘,里头养着几十条锦鲤,秋季荷花凋败,只留下几根枯枝立于水上,倒是有几分萧瑟之感。
不过花园两旁的花开的却是正好,府中的花匠一向会挑着符合时令的花卉种植,再加上苏婉偏爱蔷薇,如今这花园中,倒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分外美丽。大片的浓艳色彩却没有显得十分庸俗,两侧廊道边笔直挺拔的青竹给人以不屈的气节。
“小姐出来走走也好,多见见阳光,这病也好得快一些。”
昨夜雨下得极大,满地都是被雨滴打落的花瓣,上面带着泥土和污渍,显然是被下人踩踏而成的,可枝头上的花朵却开的正艳,甚至由于雨水的滋润更加饱满,上面挂着晶莹的水滴映衬在阳光下格外光彩熠熠。
“果然啊,只要有家在,哪怕再困苦的境遇,也总能扛过去。”苏婉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后终究是不忍心,吩咐春华道,“等回去之后派几个人过来将这园中的落花都收集起来。”“是,小姐真是心善,连落花也能得小姐怜惜呢。”春华笑语盈盈说着好听的话。
她眸色渐暗,转头看向别处,心善吗?也许是有一点的吧,可是唯有苏婉自己知道,她心中想得更多的是,既然已经从花朵上凋落尘埃,又何必留在那里妨碍整朵花的美丽呢?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出去!快快快!”
正当苏婉起身准备去三友轩看望苏远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叫嚷声传了过来,听起来十分急迫。“这是怎么了?”苏婉脸色有些不悦,春华垫着脚四处寻找,“小姐,听起来声音是从留乡堂那边传来的。”
留乡堂!那不是爹娘的住所吗,眼下他们都不在府中,除了有下人定时打扫他们的房间之外,唯一的变数就是,“乌骓宝马!”苏婉大惊失色,连忙带着春华往留乡堂去,乌骓宝马可以说是眼下苏家最重要的东西了,不仅是圣上御赐,更是大月国进贡来的宝物,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刚走到门口,苏婉就能听见一声萧萧马鸣声,这是苏婉第一次见到乌骓的庐山真面目。它的毛皮如同黑色的锦缎一样,油光发亮,四蹄踏雪没有半分的杂质污痕,脖颈修长十分倨傲,看起来虽然有几分愤怒地在下人中间走着,但是整个姿态看起来确实十分优雅。
“哇,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匹马能这么漂亮呢!”春华也忍不住发出感叹。
乌骓的名号极为响亮,云国的将领中没有一个不以得到乌骓为荣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苏护。小时候苏婉为了讨爹娘欢心,还特意去找了关于乌骓生活习性的一些资料,童言无忌地说着长大了要为爹娘在野外抓上两匹,逗得苏护和叶云哈哈大笑。
后来苏婉才知晓,这乌骓宝马乃是大月国的特产马种河曲马的一种,河曲马不仅体大协调,骨量充实,肌肉丰满,关节明显,而且极具神骏而富有悍威。毛色多为通体黑色,青色和杂色,像这种四个马蹄呈现雪白却是少之又少,因此大月国也将这种河曲马命名为乌骓,奉为神马。虽然血统高贵,但是乌骓马的成活数量却不少,许是因为大月国地处草原之上,适合乌骓马的生长发育。因此在每年的朝贡之时,大月国都会送上一两匹乌骓,以示友好。
“这是怎么回事?”“哎呦,您怎么过来了,这马的脾气太大,已经一天了,一口草料一口水都不喝,也不休息,今天趁着我们收拾马厩,它干脆直接跑出来了。我们现在想把它抓回去呢。”
乌骓身边足足围着十几个下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的麻绳,纷纷尝试着接近它,可是每一次都被它震慑回去。
“这样做会伤到它的。”苏婉喃喃开口,“这可是御赐的马,不能出现任何损伤。”
管理马厩的人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形魁梧,皮肤黝黑,曾经是苏护军队中养护战马的一个士兵,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又没有其他家人了,苏护看他可怜,就将他留在府中。
他本以为将军的府中定然有许多马匹,可是谁知道进来了之后才发现,除了将军之外,他的两个弟弟都是文臣,别说马匹了,府中连个马厩都没有,就眼前这个还是他在经过大小姐首肯之后在留乡堂里自己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