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受七年折磨之后,上天终于再次降恩,富察皇后又一次怀孕了。
乾隆十一年正月,紫禁城保和殿里一片欢声笑语,乾隆在主持各种典礼祭祀活动后,又在大殿里筵宴宗室王公大臣。
乾隆毫不掩饰的颁旨:“祭祀活动后,本该移居圆明园,于山高水长处庆上元节、观看烟火,丙寅年亦曾于宫中庆元宵,盖彼时以皇后将有弄璋之庆,朕不忍让皇后和未出生的皇儿经受车马劳苦,故此年上元节将在紫禁城度过。”
参加元宵宴会的宗室、外藩王、贝勒、公等及一品武大臣、南书房、上书房、军机大臣以及外国使臣无不领悟到乾隆对未出生的孩子的疼爱,齐声赞道:“恭喜皇上将得龙子,我大清江山社稷得以龙脉延续,后继有人,真乃天降大喜也。”
“哈哈哈,”乾隆笑声朗朗,举杯道:“列为宗室皇亲、藩王和臣公,满饮此杯,为朕即将诞生的七皇子祝福吧。”
“为龙子祝福,为皇上、皇后祝福。”
几个王公、大臣窃窃私语:“皇后若生了儿子,必是皇太子。”
“李大人所言极是,将来继承大统的非皇后的嫡子莫属。”
阳春三月,满目色彩斑斓、新红嫩绿。粉红色的桃花和木棉、芙蓉争奇斗艳,将皇宫装点得格外艳丽。长春宫里一片春意盎然、喜庆祥和的气氛。
两个宫女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富察皇后,在院子里慢慢溜达着。贵妃苏佳氏看着皇后的肚子,喜盈盈地说:“恭喜皇后,这次一定是个龙子。”
“对,臣妾看着也是个龙子。”嘉妃金氏也随声附和。
富察皇后的笑容格外灿烂:“如果真是皇儿,本宫一定到泰山去还愿。”
娴贵妃那拉氏说:“皇后,过几天就该生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皇后吩咐一声,臣妾等一定效力。”
“对,请皇后示下,一切都会准备妥当的。”嘉妃金氏也殷勤地说。
“苏贵妃、娴贵妃和嘉妃就不用操心了,王嬷嬷等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皇后微笑着摸摸肚子:“本宫已经给宝贝儿子垒起了一个温暖的香巢,只等他来享受了。”
“呵呵呵,”所有的人都笑逐颜开。
四月初八,天降喜雨,长春宫里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迎春花扭动着身躯,张开渴望已久的嘴巴,贪婪地吸吮着春天的雨露。在这春意盎然、细雨蒙蒙的吉祥日子里,已经35岁的富察皇后生下了皇七子。
太和殿里,文武百官喜形于色,高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又诞龙子,乃天下苍生之幸也。”
“哈哈哈!”乾隆开怀大笑:“上苍不负朕也,今日亢旱之后大沛甘霖,又值‘佛诞’,这吉祥的日子里,皇后又诞龙子,真是三喜临门,可喜可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祝贺。
乾隆所说的“佛诞”是指农历四月初八为佛的生日,故佛家称为“佛诞”。
当夜,乾隆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提笔赋诗一首:
《浴佛日复雨因题》:
九龙喷水梵函传,疑似今思信有焉。
已看黍田沾沃若,更欣树璧庆居然。
人情静验成和豫,天意钦承倍惕乾。
额手但知丰是瑞,颙祈岁岁结为缘。
写毕,怕别人不懂,乾隆又在前两句诗下面加了“是日中宫有弄璋之喜”这样的注释。
“弄璋”典出《诗经》:“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于是后人把生男孩文雅地称“弄璋”。佛诞日民间有结缘之俗,乾隆祈盼年年浴佛日能结喜缘。
第二天,养心殿里,乾隆因喜得皇七子心情格外畅快,处理完朝政后,他对李总管说:“你去把明代书画家董其昌抄写的观音经咒《白衣大悲五印陀罗尼》找来,朕要御临。”
“喳。”
李总管找来经文后,乾隆认真将经文御临一遍,随后便将这件饱含自己喜悦心情的经文特赐爱臣张廷玉之子张若霭以同贺。
董其昌手抄的这部短短的经咒在明末特别流行,这是因为一些士大夫对它有信心,为了求子,彼此推荐奉行。乾隆亲自御临此经书,可见当时喜得皇七子的愉悦心情。
张若霭受此皇恩,自是诚惶诚恐。得此圣卷,其沐手记之曰:“乾隆十一年四月十五日,御临此本以赐臣霭,臣拜捧天书,宠惊异数,恩光永佑,花雨常新,臣拜手敬书以记岁日。”
皇恩浩荡,群臣共敬。董邦达、梁诗正、沈德潜、丁观鹏等二十余位当朝重臣及名仕,或依观音、或临经文而完成《白衣大悲五印心陀罗尼经》卷,同贺圣皇得子,亦唱和张若霭得此皇恩,令观者无不惊目吐舌、拍案叫绝。
第二年佛诞,皇七子周岁,苍天不负乾隆所望,绵绵细雨再次降临。乾清宫里,乾隆望着窗外的蒙蒙丝雨,心旷神怡,乘着大好心情叠去岁韵再赋诗一首:
廉纤夜雨枕边传,天眷常承独厚焉;
饶有对时增惕若,那无抚节庆油然。
写到此处,乾隆凝眉思索一阵,接着写道:
啐盘嘉祉徵图策,佛钵良因自竺乾。
恰忆去年得句日,果然岁岁结为缘。
写毕,又觉得“啐盘”这个词似乎冷僻了些,于是,将“啐盘”改为“醉盘”,又在诗句下加上一条自注:“去岁中宫生子,今日适逢周醉。”
乾隆放下毛笔,起身漫步到窗前,仰望星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