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马修将烟蒂按死在烟灰缸,侧头看着艾莉儿,示意她说下去。
「诺顿子爵的爵位并不是承袭于父亲,而是通过迎娶没落贵族获得的,因此他对于自己那个又老又丑的新婚妻子毫无兴趣。
他更对恪守绅士礼节嗤之以鼻,声色犬马才是他人生的主题,于上月,在温柔乡中迎来了他人生的终点。
他的妻子早早亡故,唯一的孩子也于幼时夭折。
不过好在,管家整理遗物时,发现子爵半生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效,他与帮厨有一个私生子....」
艾莉儿清了清嗓子,“他们之间常有书信来往,二人言语亲密但子爵似乎一直避讳承认他的身份。自两个月前,二人联系彻底中断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种尴尬局面,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只有这个,连张照片都没有?”
马修捏着那张刚刚被打印出来,还有些发烫的羊皮纸。
这是私生子写给子爵的最后一封信。
整张信纸布满膏状斑点,字迹十分潦草而且语序混乱,像是人酒后的胡言,其大体记叙了三件事情。
一、身体不适。
二、一直致力于完成某幅画。
三、抱怨居住地没有邮件投递点。
信的中没有明确的地址,不过至少能从信戳得知,发件地是中城的西区。
貌似是个画家?
生活在工业区的画家,那他的生活恐怕有些不尽如人意,没有投递点,那多半是在靠近下城的旧街。
马修皱起眉头,走向艾莉儿身后那幅老式地图,这还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
如果不是因为闹鬼的原因,他也不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这栋带花园的二层小楼。
马修续上一根香烟,五月没有再联系自己,而且这段时间他确实需要避避风头,前往上城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全当消遣吧。”
马修将信揣进怀里,他准备去西区的画廊砰砰运气,不然就是工人码头,那家伙总得吃饭吧。
从衣架取下风衣,风衣肩膀醒目的破洞让他微微一怔。
“算了。”
马修换上一件灯芯绒短夹克,并将衣领翻起,遮蔽脖颈处,那道还没愈合的狰狞疤痕——剃刀留给他的礼物。
“今天就先到这吧,艾莉儿。”
戴上一顶黑色细毛呢毡帽,马修拧开把手,“祝你考试..”
“等等,老板。”
艾莉儿指了指办公桌,“前几天收到的包裹我帮你放到柜子里了。”
……
拆开层叠浸油的羊皮纸,长条状的红木盒出现在眼前,艾莉儿在一旁伸着脖子,眼中满是期待。
“啪。”
黄铜卡扣发出悦耳的声音。
一柄黑色左轮手枪躺在丝绸软垫上,黑檀木枪柄,象牙贴片,周身被美丽的枝叶烫金纹路包裹。
夸张的口径昭示它迷惑外表下的本质——绝佳的杀人利器。
“这就是五月的礼物?”
马修有些失望,他对枪械并不感冒,早在教廷的时候,他的弓箭技术便是有目共睹的差劲。
他更善于在对方搭弓引弦的时候,飞身结果对方的性命。
算了,比没有强。
“老板,还有一层,还有一层呢!”
艾莉儿使劲晃动马修的肩膀。
拉开第二层抽屉,少有的激动情绪出现在马修脸上。
一位绝美的可人!
剑身修长,双面开刃,通体呈银灰色,握剑处有三角形护手,一颗颗鲨鱼状锯齿,自剑刃至剑尖环绕,细细看去每颗锯齿上都有微雕炼金矩阵。
一张方形卡片放在剑柄,上面是五月锐利的笔锋。
「尽情挥舞吧,我的朋友。」
......
马修将濒死的男人抱进盥洗室,锁上门,这是马修能给予他的最大关怀——平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好了。”
他活动着僵硬的颈椎,右手伸向风衣暗夹,肩膀破碎处,不知何时被修补齐整,并缝上了一朵可爱的小花。
“艾莉儿。”
马修嘴角带着笑意,也许是该换一台差分机了。
不过,现在......
马修的新朋友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芒。
“轰!”
不堪重负的屋门轰然倒地,数不清的惨白躯体如潮水般涌来,然而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那个挣扎求生的男人。
而是叼着卷烟,微笑着的死神。
“嗖!”
刀锋一闪,靠到近前的家伙瞬间被斩成两段,然而并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一堆干瘪的脏器洒落一地。
链锯剑内的微型引擎将马修挥砍的势能转化成动能,引擎轻声嗡鸣,锋利的锯齿开始转动。
人偶继续奔涌,不给马修继续品味的时间,本就狭小的房间充斥着一张张惨白面容,有的还算完好,有的出现紫红的尸斑,更甚者已经变成蛆虫涌动的骷髅。
可马修来者不拒。
枭首,断肢,腰斩!
链锯剑在马修手中起舞,将这些可怜的家伙通通送归圣母的怀抱。
但他的剑还是出现了一瞬的停顿,中分卷发,消瘦面容,因为跌倒的缘故,下半身已被继来的脚步踩的血肉模糊,却仍伸着那双惨白的手在地上蠕动。
梦想、期许、对未来的憧憬,通通烟消云散。
只剩一具等到腐烂的躯壳,残留世间。
马修将其拽至身后,手中链锯剑已预热完毕,引擎发出兴奋的轰鸣,锯齿飞速旋转,化作模糊的光弧。
“愿圣母保佑你们。”
......
整整43具,除了画家,全被马修斩于脚下,碎裂的肢体散落一地,全然一副地狱景象。
“呼!”
吐出一口浊气,旧伤隐隐作痛。
就在他走向盥洗室,准备查看那个陌生男人是否还有抢救的必要,神经却突然紧绷。
那是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