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被她示弱的模样微微触动。还没等他开口回应,一只羽箭就“咻”的一声,猝不及防地直直冲她胸口而去,转眼没入了殷红的血花里。
元辅甚至都能听到血肉被嵌入箭镞的撕裂声,看到迸溅的血洒落一地,他忍不住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了身后。
果不其然,风霁月眉眼间满是颓丧的阴鸷,她站在马头旁,张弓的姿势还没有变,云纹的广袖随着冷风猎猎作响。
“哪来那么多废话,”风霁月冷冷地看了眼元辅,似乎对于他隐约的恻隐之心洞若观火,“毕竟元大人不想再进一次天牢吧?”
元辅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垂眸看向至死还瞪着眼不愿接受失败的江云卿,她倒在洁白无瑕的雪里,胸口处慢慢溢出一摊黑红色的血来,渗透进冰晶当中。
不知为何,他觉得一阵悲凉。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暗中将她的尸体给处理了,就听见身后细碎的扑通声,像是谁倒在了雪里,元辅循声望去,才惊觉风霁月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
她脸色煞白,眼眸紧闭,面上浮着死灰之色,想必刚才是强撑着拉开弓箭。如今力气耗尽,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内力都没有了。
元辅将她轻轻抱起来,他虽在牢中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受了些刑罚,但却比风霁月好多了,至少抱起昏死过去的她的力气还是有的。
苏逊未与江云卿一道,在得知元辅出狱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他此时不适合出场,若是擅自回到主子身边,反而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江云卿已死,叛军也被平定得差不多了。他们胜利班师回朝,风霁月一昏就是五天,等她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的官印与官服。
她没有多让目光停留在这些熟悉的物什上面,而是环视了一圈房间,想推测自己目前的方位。
织金的帷账上垂挂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珠串,随风泠泠作响,不远处的博古架上安置着价值连城的珍器古玩,莹润的玉瓶里插着几束梅。阳光透过,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瓶中梅枝的轮廓。
风霁月眯了眯眼,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玉瓶是由前朝集古今制瓷技术大成者的名匠祝禾亲手打造,所以才会具有如此别致优雅的光影效果,让她得以窥见梅枝绰约的曼妙。只是不知道这户人家富到了何处,才会随便将它搁放在博古架最不显眼的地方里用来插花而非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