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背水求生 下

兹达冲巨魔点了一下头,带着两个人向船尾走去。沙棘·斯坦也一挥手,剩下的人依次下水,悄声向货船泅渡。

可能是太阳晒了一天的缘故,水并不是很凉。这会无风无浪,根本不像是在海上,水面平静如湖水,只有摆动胳膊时带起的点点涟漪。

兹达三人躲在船尾,倾听着船上的动静。确认安全后,他和老牛合力把兽人战士支上露出水面的船舵,好让他有个能站立的地方。那位兽人攀上船舵后从怀里取出之前在营地里做的绳索,绳索的一头绑着一只大铁钩。想从船舵上让铁钩直接都住船邦顶端的栏杆有点困难,因为从船尾的角度看去,船身如一栋楼一般高大。不得已兽人只能先钩住船楼的窗户,小心爬上去,再取出一截绳索钩住栏杆。爬上栏杆时,他并没有急着翻过去,他只是伸头窥探了一下,随即缩回去。向还在水里的兹达和老牛做了个安全的手势,让他们赶紧上来。

两人顺着留下的绳索爬上船邦,兹达伸头看了眼。嗯,运气不错。只有两名犯人背对着他们坐在那儿聊天。兹达冲老牛和兽人使了个眼色,率先翻过栏杆。尽管已经万分小心,沾了水盔甲在他们三人落地的一瞬间,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噗呲声。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两名犯人回头一看,吓得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但是已经晚了,他们嘴都还没张开,兽人战士已经抢先一步,迅如闪电般一把捂住一名犯人的嘴,顺势一扭,咔嚓一声脖子应声而断。兹达也没给另一个出声的机会,直接冲到其身边没等做出反应,祥云战斧迎面劈下,直接把那倒霉蛋的脑袋齐整整的劈成两半。控制了船舵,三人把尸体拖走免得被下面来来往往干活的人发现。

牛头人问兹达:“我们要不要等船头的人上来后在下去?”

“没那个必要,这些人的战斗力你们也瞧见了。我们直接冲下去,我去扔炸弹,锁门,你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一直有个疑问。船舱被瘟疫污染了,那岂不是说我们也进不去了吗?”老牛问道。

“没关系,这种瘟疫毒性强,但挥发的很快。海上的风那么大,最多两到三天就安全了。”兹达给他解释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牛头人从背后取下一根大棒槌,那是他的武器。他拿在手里垫了垫,甩了甩大鼻子说:“没了,咱们动手吧。”

兹达对那位兽人战士说:“你先在这等下,我们两先下去,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再来支援我们。”

兽人战士也取下背负在背上的砍刀,点了点头。

站在整条船的最高处,从船楼上看,整个甲板一览无余。干完活的犯人们此时正三三两两地或坐或躺,有的在喝酒,有的则趁着出发前的空隙,小睡一会。现在正是所有人防备意识最薄弱的时候。

哈哈,真是先祖保佑。兹达心想,这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兹达和牛头人趁人不备翻过船楼的护栏,他可没蠢到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我要趁着他们聊天睡觉的空档,偷偷潜到甲板上,把瘟疫炸弹扔进船舱。一个玻璃瓶碎了掀不起多大动静,等他们发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然后我只要把船舱的门锁上就大功告成,接下来就只要专心对付甲板上的杂兵就行了。

兹达在心里把计划过了一遍,嗯,没什么破绽。

当他从楼上翻下,摸到船舱门口时,好巧不巧,一位士兵站在门口在那伸着懒腰打哈气。

这位士兵死也想不到,在这个偏僻处怎么会出现兽人。他当时就傻了眼,张着大嘴:啊——

兹达也傻了眼,他也没想到这位家伙怎么会跑出来。不过他快人一步,飞起一脚踹在那名士兵的胸口。士兵躲闪不及,仰面倒在地上,大喊:“敌袭——敌袭——!”

兹达没给他起身的机会,瘟疫炸弹脱手而出。结果手忙脚乱中,炸弹落在地上,玻璃瓶身并没有碎,而是咕噜噜地一路滚到士兵的身边。

嗯?!这有点超出计划范围了。兹达在心里咒骂那些做炸弹的亡灵们,为什么要把瓶子做的那么结实。

前方休息的犯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有几个已经凑过来查看情况了。

锁门!对,锁门!先不管了,后面巨魔手上还有炸弹呢,反正不能让他们出来。

“快!把门关上!”兹达招呼老牛。

货船的舱门为了方便货物进出,造的远比一般的船要宽大。此时门洞大开,两人一人一边拉着沉重的门板,在一阵沉闷的木板摩擦声中,大门缓缓关闭。就在门扇将要合拢时,那个躺在地上的士兵终于从地上艰难地坐起来,那一身重甲严重拖累了他的行动。他一边高声发出警报,一边抓起身边的瘟疫炸弹,狠狠地朝门外扔去。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玻璃瓶在船舱内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即将关闭的大门上。

啪!一团碧绿的浓雾在兹达头上爆开。

“不好!快躲开!”兹达一把将老牛推开。自己拉住门环,试图把门关上。

绿色的浓雾遇到空气,化成点点水雾向四周飘落。兹达虽然勉强关上了大门挡住了大部分瘟疫,但还是有一些沾到了脸上。他开始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痒,很快半个身子变得麻木,瘫软在地。双眼泪流不止,视线渐渐模糊。他为了避免吸入更多的瘟疫,徒劳地用手捂住口鼻。可是肺部已经不再受他控制快速收缩,剧烈的咳嗽如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完了,全完了!兹达绝望的想。甲板上喊杀四起,一片模糊中他感觉到,老牛已经挺身加入战斗。身后船舱里刚刚还是狂暴的砸门声,迅速衰弱下去,最后变成无力叩门,直至完全停止。

门!一定要守住这扇门。这个念头在支撑着兹达:就是死也不能放出去一个!

想去找封门的工具已是不可能了,他干脆把自己的整条左臂穿过门环,把自己吊在门上。他没工夫考虑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和这扇门分开。

甲板上的打斗声更大了,兹达感觉自己已经瞎了,整个世界忽明忽暗。只能听见脚步的咚咚声,武器相碰的叮当声,各种部落和联盟的战吼……突然他感觉到甲板下刚才还是慌乱的脚步声,陡然间变得狂暴起来,重甲相碰,混杂着含糊不清的叫喊与咒骂。这股脚步和咒骂声如一股凶暴的海浪,隔着厚实的甲板都能感知到,它从船舱底层一路狂飙直到兹达守卫的大门前,此时大门犹如一座堤坝抵御着爆裂的冲击。

“快把门砸开……”

“回去!回去!这里也有毒烟……咳咳咳……”

“长官,下面的毒气上来了……”

“蠢货!快把门拉开,咳咳……往里拉……”

船舱内一片混乱,叫骂和哀嚎宛如地狱。

哈哈哈,好啊,成功了。兹达吊在门上想着。

沉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拉开了一道缝,兹达感觉自己的左臂好像噼啪响了一下,不过他自己没什么感觉,还试图拿斧子反击。

“快放他下来!”有人在喊,但听不出是谁。

一个红蓝相间的斑块出现在自己眼前,接着头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门缝飞了进去。

啊——船舱里一声惨叫,一把长剑失去了力道的长剑从门缝里掉了出来,砸在兹达穿在门环的左臂上。

一个更大的黑影出现在眼前,不断舞动着,好像在掩护那个红蓝相间的影子。兹达感觉有人架住他,把他断掉的左胳膊从铁环里取了下来。

“兄弟没事吧?”是沙棘·斯坦在说话。

“快给他擦擦眼睛,他要瞎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把一个湿乎乎的东西仍在他的脸上。

啊,是他们两个。兹达顾不上双眼,大喊:“门,关门……”

巨魔给兹达擦了擦脸,拿一个应该是从犯人那抢来的酒囊给他冲洗眼睛。

重见光明后兹达赶紧查看大门,门已被重新关好,门环上插着老牛的大棒槌。里面砸门声依旧,但已经明显小了许多。

巨魔和老牛身上都挂了彩,他俩正围在兹达身边,一个弯弓搭箭一个挥舞着一截木料,不让那些拿刀的犯人近身。

兹达支撑着站起来,这才发现左臂已经被上了夹板,其实就是几支箭夹着胳膊粗糙的捆一下。这就足够了,反正自己现在也没知觉,不影响战斗就行。

“咳咳……现在怎么样了……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嗓子发出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还好?”沙棘·斯坦射出一支箭,转头询问兹达。

“没事了,能看见东西了。”兹达清了清嗓子,不过这只是徒劳。

“能动的话就来帮忙!这帮家伙有点难缠……”失去了巨魔的弓箭支援,老牛被三个敌人围攻,一时间左支右绌差点又挨两刀。

兹达和沙棘·斯坦重新加入战团,此时甲板上多了不少尸体,有自己人的,更多的则是那些犯人们的。此时的战况对兹达来说很不利,自己这边还剩五个人,而犯人差不多还有八九个。毕竟十个人对二十多个,自己这边从早上打到现在,各个早已浑身是伤人困马乏。而这些联盟则是酒足饭饱,以逸待劳。

一名犯人拿着弯刀朝兹达头上劈来,那笨拙的身法显然是未经训练。兹达不闪不必,就在弯刀快要劈到头上时,侧身让过,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那家伙被踹得失去重心往地上摔去,兹达过去右手顺势一扬,利斧划过颈间轻松地带下他的脑袋。

船头还有四五名敌人在抵抗,地精化作一道黑光穿梭在人群之中,极尽骚扰之能。手中匕首挥舞如风,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流血不止的伤口。兹达拎着战斧准备再次加入战团,背后响起木板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咚咚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兹达刚想回头,知觉脑后生风。多年的杀戮经验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前一个翻滚,轰得一声,刚刚他站立的甲板被一柄战锤砸出一个大坑,爆发出的圣光能量顶得他连翻几个跟头。一个声音说:“妈的,居然让这帮狗畜生摸到这儿来了。”

兹达快速稳住身形,手持利斧转身回防。一个浑身泛着金光的罐头人站在他的面前。

圣骑士?哪来的?兹达迅速向其身后瞟了一眼,只见船舱的门板上多了一个大洞。

瘟疫的效果就这么点?还是圣光治愈?没时间给他考虑这些,眼前的罐头人再次抡起战锤,金色的圣光包裹全身,发出刺眼的光芒。

呼得一声,战锤横扫而过,接着再度抡起狠狠砸下。

兹达两次堪堪避过,瞅准一个破绽矮身转步,绕到圣骑士身后。照着起腰间护甲最薄弱的部分劈下去,这一击兹达用了足足十成的力道。他清楚这种级别的防护,不来点狠的是不行的。

敌人不闪不必,看着斧子朝自己劈来。眼看就要腰斩敌人之际,突然间兹达眼前圣光暴涨,利斧在离敌人几寸之处被生生止住,再难进分毫。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战锤的锤柄直接捣在了兹达的胸口,把他给顶飞出去。

兹达滚了一个跟头,勉强站起身来。他只觉得胸口麻木,呼吸有些困难。他想,肯定是肋骨断了,这家伙放的圣盾术吗?难怪瘟疫对他不起作用。

圣骑士拄着战锤扬天长笑:“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只会下毒的部落猪,今天你们的死期到了。记住,是圣光骑士弗朗西斯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能耐了!”两名战士安耐不住向佛朗西斯发起冲锋。

“哼,不知死活的玩意。”佛朗西斯左手高举,圣光在手中凝成一把单手锤,向一名战士掷去。这一击速度奇快,力比非常,那名战士躲闪不及被正中胸口。啪!圣光能量在其胸口爆开,战士被轰飞出去,顿时没了性命。

眼看战友阵亡,另一名战士抓紧这一机会突袭至佛朗西斯身边,抡起大刀连砍数下。刀刃劈在厚重的板甲上,叮当乱响留下道道印记,可却伤不到敌人分毫。

佛朗西斯仗着盔甲保护,直接抬手挡开刀刃,带着护甲的铁拳一拳砸在战士脸上。战士被打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被掀翻在地,被圣光附魔的战锤一击毙命。

老牛抡起一截比他胳膊还粗的圆木,大吼一声,打在敌人的后背上。砰!圆木为两节,佛朗西斯被打得杵着战锤半跪在地上。虽然他带着头盔看不见表情,但肯定很精彩。

“畜生!”圣光在头顶凝成数把金光耀眼的长剑,佛朗西斯气喘不止,悬在头顶的长剑也在不断颤抖,开始迅速消散,他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死吧!”随着一声令下,仅剩的两柄剑向老牛激射而去。

老牛一个翻滚,躲过其中一柄,却被另一柄长剑刺穿肩膀,钉在船楼的壁板上。

“奇怪,他宁可挨这一下也没用圣盾术。”兹达思索着,结合敌人刚刚施放失败的圣光术,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的法力快用完了。”

“喂!”兹达朝跪在地上的敌人喊道:“投降吧,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的人已经死光了。凭你一个是打不过我们的,我们的法师就快到了。你只要把船给我们,我可以让你平安离开。”

佛朗西斯拄着战锤站起来,喘着粗气说道:“屁话连篇,就凭你们四个?”

“你很厉害,我承认。要是想打我们奉陪,不过我没必要骗你。你们是从那边树林营地来的吧,我们的法师在那儿整理物资,就在我们上船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你就算打死我们,然后呢?一个人对战六名法师?我们不想杀人,真的,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够了。我们只是想要一条船罢了。信不信由你,就在过了瑟伯切尔,焚木村附近就有联盟的一个营地。你大可去找他们,我们就是过不去才来这儿的。怎么样?考虑一下。”

佛朗西斯摘下头盔,露出满头金发。看样子他不过二十出头,已人类的标准来看,到也算是个帅小伙。他伸手把鼻子里的血抹掉,看来老牛那一下把他打得着实不轻。

呸——佛朗西斯把嘴里的血吐掉,重新把头盔带好。对兹达说:“部落已经败了。打不过就放毒的东西,你就是他们的头吧,你们兽人不是很讲荣耀的吗?”

“这场战争没有荣耀可言,无论你我。”兹达叹了口气,“我劝你现实一点,你还年轻,把生命浪费在这荒郊野外毫无意义,与其无意义的战斗,不如留点法力把自己的伤治一治……”

没等兹达讲完,佛朗西斯开始祷告:“圣光在上……”一团金色的光芒在其手中汇聚,不过只能勉强凝成一个模糊的光球,脱手朝兹达扔过去。

兹达一个翻滚闪过。呵呵,看来没必要再谈了。战斧一挥,“上!”

兹达、地精、沙棘·斯坦,三人向佛朗西斯冲去。

佛朗西斯挺身迎战,战锤舞地呼呼作响,可每次都被兹达抓住破绽,躲过去。

兹达手中利斧不断地向这个铁罐头招呼,只是这次他用的是斧背,每一击都是十成的力道。地精则仗着自己体型小巧,匕首专门往脖子、腋下、腰间、膝后,这些关节处招呼,虽然收效甚微,但还是多少牵制住敌人的动作。而巨魔则站在稍远处,箭无虚发,可除了叮叮叮外没什么效果。兹达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照看老牛。沙棘·斯坦果断退出战斗,把这个罐头人交个兹达他们两个。

兹达的攻势越来越猛,可单凭手里的这把斧子,还是破不了敌人的这身板甲。

眼看自己出于下风,佛朗西斯明白在这么打下去自己会被活活耗死。他心一横,战锤抡起整个人转起来,把兹达二人逼开。双手高举,喊道:“圣光,回应我!”

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将佛朗西斯笼罩其中。巨大的能量把周围所有人都死死的压制住,动弹不得。短暂地停滞后,以佛朗西斯为中心,那股圣光能量猛然爆开,向四面八方射出充满神圣能量的箭矢。

箭矢如狂风骤雨般打在兹达身上,他下意识地举起右臂格挡,不过徒劳而已。浑身山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地精倒在不远处胸口插着一支箭矢,苦苦挣扎。

“你们休想活着离开。”佛朗西斯跪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战锤丢在一边,他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你们这些败类,休想打败我……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倒在地上的地精凭着最后一口气,口咬匕首跳到佛朗西斯身上,将一小瓶毒药拍在他的脸上,匕首朝着头盔的眼睛处乱戳乱划。

佛朗西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措手不及,嚎叫着捂着脸,在甲板上横冲直撞。混乱中他抓住地精的一只脚,一把从头上扯下来。

“畜生……”他捂着脸,抓着地精的腿朝桅杆抡去,啪得一声脆响,地精脑壳崩裂血溅当场。

“你个混蛋……”兹达地上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徒手拔去身上还未消散的圣光箭矢,捡起祥云战斧向发狂的佛朗西斯发起进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战斧毫不留情地砸在佛朗西斯的头上、身上。兹达把他压在身下,任凭带着铁手套的手捶打在自己身上,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就是砸也要把你砸死在这儿。

重伤的佛朗西斯已经陷入了癫狂,也不知哪来的怪力,一把将兹达掀翻在地,嘶吼着朝空气挥舞战锤,如野兽一般。似乎是感应到了兹达的存在,佛朗西斯嚎叫着,一瘸一拐地朝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兹达走来。

到此为止了吗。兹达看着发狂的圣骑士,默默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兹达面前。

睁开眼,老牛正死命抵在佛朗西斯面前。先前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就这样,他还是一手抓住锤柄,牛角抵在佛朗西斯的胸口上,阻止其在向前一步。

咻!圣骑士身后响起破空之声,不是什么箭矢,而是一支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沙棘·斯坦把全身重量都压在绳索上,进一步限制起行动。

“推下去!就这样把他推下船去。”老牛喊道。

受伤的老牛单凭一只手想控制发狂的人类绝没有现象的简单。僵持之际,听见有人大喊:“闪开,闪开,你们两个快闪开!”

一发火球呼得一声,迎面砸在佛朗西斯的胸口,留下一块烧红的印记。接着一发冰箭从后方袭来钉在他的身上,寒气四溢。各种火球、冰锥、奥术飞弹、暗影箭,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招呼过来。

来了!法师们赶来了!术士和斯利亚一起把兹达拖到一边。术士大喊:“法术不要停!给我轰,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说罢手一指,两条地狱犬飞扑过去,咬住佛朗西斯的手腕,疯狂撕扯。

在这铺天盖地的法术打击下,佛朗西斯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地。牛头人走到其身边,把这具破败不堪的尸体举起扔出护栏,脚下响起哗啦的落水声。

赢了,我们赢了,兹达想。可这份胜利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

“还有活着的人吗?”术士问他。

兹达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升帆,启航。”

船帆升起,这艘被鲜血浸润的货船缓缓驶离东部王国的海岸,在夕阳的照耀下,驶入广袤无垠的无尽之海。

沙棘·斯坦取出最后一支箭矢,瞄准桅杆顶端的联盟旗帜,一箭射了下来。斯利亚一个响指,半空中的狮头旗被火光吞没,化作点点飞灰。今天发生的一切,终于告一段落,但兹达心里清楚,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的战争海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