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笑道:“秦兄弟小门小户的,说这话也不奇怪,莫说几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也置办不来这一桌酒菜来。
你当那鸽子蛋多少钱一个?大小也是一两银子一个。更莫说燕窝鱼翅了。这一桌子菜,据我算来,也得个二三十两。这个确实有些过奢了,平日我们也不这般吃,原是为你们成亲置办来的。”
如今普通百姓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十多两,这一桌就吃了他们一年的银钱。
一个正七品县官一年也不过四十多两。这两桌就是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
秦琼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记得红楼中鸽子蛋也是一两银子一个。
但一两银子的鸽子蛋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他也是买过鸽子蛋的,但最贵的也不过三钱一个。
他无事时,也会到街上买些吃的用的东西,但这一桌菜若按他所知道的价格算,最多也就十两,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这么看来,问题出在了采买的人身上。
想明白了这些,秦琼继续道:“可能我是见识少了,平日我也时常到市集去,但也不曾见过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最贵也不过三钱。是不是凤姐姐你记错了。”
凤姐儿听了愣了下,笑道:“这个岂会错的,咱们府上买的鸽子蛋向来都是这个价格。”
“向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吗?”秦琼望向王熙凤那精致的面容,提出了质疑。
王熙凤也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退去,眼眸冷了下来。
她倒也希望物价没有这么贵。
贾母等人见了王熙凤的脸色,则是面面相觑。
王熙凤一脸严肃望向秦琼道:“秦兄弟是觉得家中采办虚报了价格?”
“凤姐姐是个聪明人。我看应当好好查一查。只怕虚报的不只食材。”
王熙凤不再言语,默默低了头盘算。
这时贾母等人也都反应过来,贾母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皆是一脸阴沉。
这么些年来,用的都是同一批管事和采办,若是他们一直在想法子从中捞银钱,那花出去的冤枉钱可就多了。
尤氏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脸色微沉,想到如今自己管着宁国府,回去也得好好查查。
另一桌,探春和黛玉也是默默点了点头,近来家中的奴仆越来越不安分,大有压在主子头上的意思。
每次让她们做事,都要额外给些银钱,不然就是言三语四、风言风语到处说她们的坏话,说这个主子如何如何不好,那个主子如何如何小性儿,之后再找她们办事也是推三阻四的。
想到这些,探春道:“秦大姐夫说的也是,家中一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说外面,单是在家里,就都猖狂惯了。
前儿个,二姐姐的奶妈王嬷嬷偷拿了姐姐的累丝金凤去,当了钱,如今让她赎回来,因没钱,现在还没开交呢。”
探春身旁的迎春闻言,忙低了头,她原本不愿再提这事儿的,也不想管。
她性格软弱怕事,下人拿了就拿了,偷了就偷了,不愿多生事端。
贾母听了,也不禁道:“竟有这种事,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王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名义上,现在她是荣国府管家的太太,如今出了这种事,她也难辞其咎。
“这几日因见凤姐姐正忙大姐姐的婚事,也没好去麻烦她,打算着等过两日再说的。”探春道。
“这种就属于盗窃了,不如直接送去官府。”秦琼直言道,“由此可见家中的下人的确是太不成样了,需得严加管束,好好料理料理。将来若是惹出大事来,就悔之莫及了。”
王熙凤抬起三角眼,看向秦琼。她素来对下人是管的极严的,因此也多遭下人的恶语,如今听秦琼如此说,只觉得遇到了知己。
她原本是有些小看秦琼的,但经过今天这一场相见,对他有了极大改观。
想到这些事是在自己职责内,说道:“老祖宗,这事儿都是我的疏忽,也怪不上太太,等吃了饭,我就让人将二丫头房里的王嬷嬷拿了来,要么送官,要么让她拿东西抵债。”
“哎……”贾母叹了口气,道:“常人总羡慕大家族的富贵,却不知道大家族的难处。就拿这治家一事来说,若是管的严了,恐遭人埋怨,纵了他们,又生出许多事来。
秦哥儿说的正是,若要长久兴旺之家,还是得严加管束,不然这偌大一个家,就要被他们整坏了。”
王熙凤和王夫人听了,都应了一声。
“好了,这些事儿先放放,一切等吃了饭再说。”
贾母说着,让众人动筷吃饭。
饭后,王熙凤擦了擦嘴,就风风火火的去找管家林之孝、赖大和账房管事吴新登,准备好好查查虚报价格的事。
秦琼则先将元春送回了房,然后就来到秦可卿的房中。见她也已吃过了饭,跟她温存了一会儿,便到马棚骑了马,前往顺天府,询问贾珍的事。
骑了一刻钟,才到了顺天府衙门,将马栓了,入得府内,就有衙役迎上来。说明了来意,便有人进去通报。
片刻后,有人来通报,让他去内书房。秦琼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来了内书房。
小丫鬟奉上茶,秦琼喝着茶等了一会儿,便见穿着三品官服的尹成从门外走来。他显然是刚下朝回来。
秦琼起身相迎,两人相见过入座。
“秦秀才今日来可是为的贾珍之事?”尹成问道。
“正是。可是少了证据,无法治贾珍的罪?”秦琼盯着尹成道。
尹成叹了口气,道:“没有证据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那个裴元绍,也死在了狱中。此案的唯一证人也没有了。”
“什么?”秦琼眉头紧皱,“看来有人杀人灭口了。也怪我当日没有多留几个活口。”
“即便那日你多留了活口,也未必都能活到今日。”尹成捋了捋胡须,一脸笃定。
秦琼沉吟了一下,心中暗道:“贾珍此次冒险杀我失败,知道了我的武力,只怕以后会更加警醒,要扳倒他怕更难了。”
“我还有一疑问,那贾珍为何如此恨你,非要杀你不可?”
昨日贾珍还向他提出杀掉秦琼,他也觉得秦琼知道的太多了,表示等有机会再说。但对贾珍为何执意要杀秦琼,仍是不解。
“这件事说来,还是好色所致,他看上了我的……一个小妾,想要将她抢走。杀我自然也有我成了他贾家赘婿的原因,他希望借此机会除了我,再给元春找个能给宗族带来利益的大家族。”
尹成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原来竟是为了此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般,道:“还有一事,不知应不应当告诉你。前日听你说想为朝廷效力,如今正有一个机会。”
“哦?”秦琼眉头一动,“不知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