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洛阳城内,曹操军与丁原军早已兵戎相见。
“吁!”
曹操勒马,他感知到了剑阵的威胁,便欲离去。
“你不能走。”
青石街道上,不知怎的,一个人策马横戟挡在了曹操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又有两个士兵扑了上来,他面容坚毅,手中双戟随意挥去。两人瞬间人头落地。
“敢问将军何人?”
曹操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右手紧握着七星剑柄,刀鞘处隐隐有剑剑吟声响起,若见事不妙,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会出手。
“张辽。”
阵阵狂风刮来,震的衣衫猎猎作响,两字脱口而出,语气平静,但自有一股气势散发出来。
曹操眼神一凝,就欲拔剑。
“主公快走!”
后方,一白袍将军从万军丛中杀了出来,一马当先横在两人中间,沾着鲜血的长刀指向张辽。
曹操看去,座下黄鬃马,手提八荒刀,正是于禁。
于禁,原本是济北相鲍信的手下,但在讨伐张角时,鲍信为救曹操而死,这之前鲍信曾托付过他:
“若我死后,全力辅佐曹操。”
“在下,记住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曹操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侧身纵马离去。
那边,张辽正欲阻拦,后方破风声响起,他只能反手舞戟,将一记刀芒抵挡住。
“驾!”
曹操心急如焚,全力赶往高台之上。一炷香后,当他赶到时,瞳孔一缩。
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而剑阵除了一角受损外,看似并没有其他变动。
曹操急忙走去,定睛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此人除了是在通缉上的邓曙外,还能是何人?
当他将邓曙绑起来后,他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剑阵,随后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大碍,难怪没有受到反噬。
“他怎么会晕在这里?被剑阵反噬了?”
曹操低头,黑暗浮在面庞上,沉思良久。突然,他发现邓曙手旁有一个模糊的字迹。
“这是,什么...”
城门内,大战仍在继续。
双方都已杀红了眼,能投的兵力全部进了深不见底的死亡黑洞中,一时血流成河,惨叫声震荡天际。
离这不远处,一户人家中,一家五口躺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抱在一起。杀声与呐喊声传到三个孩子耳中,令他们瑟瑟发抖。而铁蹄与刀剑的震动则使大地颤抖。
“砰!”
一个盘子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但五人显然无心关注,看着摇晃的越来越厉害的桌子,其中一个孩子面色惊恐,出声道:
“娘亲,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嗯,理由有很多...”
桌下的女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她缓缓说道:
“也许是为自己喜欢的玩具,也许是为自己心爱的女孩,也有可能是王权富贵...”
“总之,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是非无常的事中,娘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是,娘亲,我也想跟爹爹一样报效国家啊。”
在见过太多事后,听到孩子的话,女子只是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可能,这个国家,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何人在此放肆!”
再度有声震九天的马蹄声响起,城内深处,华雄带着数万铁骑姗姗来迟。
“哼,这群可恶的家伙。”
丁原见势不妙,咬了咬牙,眼神凶狠地扫了一遍曹操的人马。
若不是这帮人搅局,这场闪击战,必然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甚至说不定能直接推翻朝廷,到时候…
是非都没有如果,只能下次来了。
“撤退!”
丁原大喝一声,身后士兵慌忙鸣金,丁原军的阵型正在向后收缩。
“什么?”
此刻,吕布正在和夏侯惇等将领战的正酣。虽然双方都有挂彩,但不妨碍互相拼杀。尤其是吕布,杀意大盛,越战越勇,让曹操诸将暗暗称叹中也是拿出全部实力应对。
但撤退的声音响起时,一时间吕布竟头脑发懵。不过他也无奈,只能右手提戟,虚幻一招,假意向曹仁刺去,当后者退去后,他抓住机会,脱身而出,策马疾驰离去。
曹军见势,士气大盛起来,就欲强留丁原军于此,一举剿灭。众人边打边退,当退到城门外时,华雄已经带军赶到。
迎面一股逼人的杀意,吕布嘴角咧了咧,此刻,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敌军,他深吸一口气,一戟狠狠插入放倒的吊桥上。
“嘭!”
吊桥剧烈的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应声而断。在桥上的几名士兵还没弄清楚情况,便纷纷落入水中。
做完这些,吕布将方天戟收回,不屑地绝尘而去。
当万箭齐发时,丁原军早已撤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日后。
在朝廷的大牢深处,遍体鳞伤的邓曙吊在铁索上,泼了一盆盐水。感受着全身的伤痛,他抽搐着,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么?”
模糊中,他看见两名拿着藤鞭的酷吏旁,一个俊逸的少年正盯着他看。
“你是谁?”
感受到手臂上的束缚,邓曙徒劳的挣扎着,嘶哑地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为什么会在高台之上?”
“我……”
一时语塞,邓曙沉默了,竟无法回答。
“整只骑兵队,只有你活着离开了,又是为何?”
步步紧逼的问题让邓曙心中发慌,只能用无声应对。
“很好,再好好的吃一顿吧,明天送你上路。”
曹操也不再废话,转身背手离开。
“该四十号犯人了……”
“求求你,我是被冤枉的!”
生锈的铁门被缓缓关闭,重新回到黑暗中,邓曙嗅着空气中的霉意,看着疯狂的囚徒,听着歇斯底的尖叫。他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的一天,晨雾中,一只公鸡如同以往飞上屋檐,呼唤着太阳的到来。
“为何老师还没来?”
“是啊…”
众人在台下议论纷纷,貂蝉看着空荡荡的台上,内心是说不出的悸动。就这般无聊地靠到了下课。出门,离开。还是那熟悉的街道,不过,此刻多了很多人。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一旁的好友酷爱热闹,拉住貂蝉的玉手,也不问貂蝉是何感受,就蹦跳地跑了过去。
一行身穿统一黑袍官服的人整齐地走在路上,在中间,一座囚车上,锁链紧铐在手,饱经风霜的邓曙茫然的望着四周,路两侧不断出现又消失的人群,天空中比翼双飞的小鸟,以及曾经不醉不归的酒馆。
都将在不久后逝去。
“邓曙这孩子,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路南侧,有一个老婆婆抹着眼泪,颤抖着道:
“前一段时间,他还捐钱给我孙子,助他上学呢。”
“是啊,上次我的猪被偷了,还是他找回来的。”
“我过诞辰时,他还给我买过酒!”
从窃窃私语到高声喊叫,众人都是意气难平,最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挡在了行军队列的前方。
“各位官人,能不能告诉我,邓曙到底干了些什么?!”
“是啊!”
四面八方的应和声传入了首骑的耳中,正当后者面色大怒,准备抽出佩刀以示威胁时,后方,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邓曙干扰公务,杀死同伴,罪该万死。”
曹操骑着绝影,冷冷地走到了阻拦之人面前,眼神锋利如刀。
“你也想和他同样下场?”
面对着声色俱厉的曹操,那人也是咬了咬牙,只能将路闪开。
刀剑无眼,即使他不离开,也救不了邓曙。
“啊,那人?”
貂蝉的好友惊呼出声,这让无心于此的貂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曾经将我的猫找了回来。”
“哦?”
貂蝉美目望去,阳光刺眼,视线变得模糊,她只好用玉手揉了揉。然后惊奇发现,囚车之上,竟然绑着的是舞师!
“老师!”
不知怎的,她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竟脱口而出。
喊声很快就消散于嘈杂的人群中,但是就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貂蝉好像看到,舞师的目光瞥向了这里。
那深邃的,迷人的眼瞳。
那暖暖的,冷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