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拿最低的工资;千最轻松的话;过最安逸的生活;虽然不像工地那样钱来得多,但是洗车店不累,洗洗车就有钱,稍微洗干净点,有钱的大老板还会给我小费,养活自己是完全够的。
一下班,我就往出租屋赶,我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在我看来,日子过了稳定,挺好的。
转过一个大的胳膊时子弯,我坐上了第二路公共汽车。
碰巧,公共汽车上有几个空位,人也不算多,加上下班早,赶上了最后一班,我暗自窃喜。
车停了几分钟便启动了,我没有站稳,差点摔了个娘腔,还好旁边正好有个位置,我顺势坐了下来
我环顾了四周,坐在靠中间的是几位中年妇女,大方脸,高鼻子,一看就是贵人相,甚至两个还穿着质地精良的毛领大衣,颜色很深,里面的白衬衫更是显眼,和地摊上的衣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我想穿着应该很舒服吧,
耳朵上还戴着金耳环,小小的一个就是我一个月的工钱或者好几个月。简直精致极了。
“周嫂,听说你儿子今年上市重点大学了?”
“不得了,不得了,”
“唉,今年运气好,运气好,也是难得出个大学生,家里老爷子可乐呵了”
“哟,那可不是嘛,你们家也算是出了个大学生,不容易啊,周嫂
“张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不爱听,前些年生我家老大不也是考上了吗,不像某些,还考不上呢”
“哟哟哟,专科也是吗”
“咋上的不用我说了,问你家老头子吧,”坐在前排的张姐跨着个大腿,双手搭在腰上,拉长个脸说道。
我坐在后排看着几个中年妇女喋喋不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谁有钱吗?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了高中那会,我参加了县城举办的首届乐器比赛,我还得奖了,学校点明表扬我,村里人都知道,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了,一想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又起来了,
只是那年家庭变故,这条路没有走下去了。
在洗生店里,有时候来的人特别多,各种小汽车,遇到那种牌气不好的,还容易挨骂,而我也只能等别人走之后,在背后狠狠地骂上几句。
傍晚,王叔打来电话,说孩子没什么大碍,过几天便回来了,并且属托我去李老板那里拿回没结的工钱,大概是十天的,也没说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到了李老板所在的办公室。
“李老板,您好,我是王生,和王大强一起来的,您看方便吗,我来帮他结算一下工钱”我问道。
“工钱?啥工钱?啊!上次喝肥皂水的事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你还要上工钱了,什么档次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来老子工地干几天就跑了,是几个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哪凉快哪呆着去!”李老板没好气的说道。
我被骂了狗血淋头,气不打了一处来,
“要不是王叔让我来,我也不会受这窝囊气,这李老板也不是啥好人,他奶奶的,”我心里暗骂道。
周末,王叔打来电话,说到准水车站了,让我去接他,好在天气晴朗,要是下雨,我有些不想去,不为别的,因为仅有的一把雨伞被王叔拿去了。
路上,王叔和我说着孩子的事情,说一切安好,周医生检查说就是小毛病,虽然,王叔嘴上说没事,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若隐若现。
晚上,王叔从牛仔包里拿出了一大盒糕点,我凑近一看那香味扑鼻而来,没错,是桂花糕,我迫不及待的拿一块放进嘴里,很爽口,那种感觉又让我回到了青山县。
“王叔,是嫂子做的吧,我一吃就知道”
“就知道你小子好这口”王叔笑道。
说实在的,青山县的桂花糕是不同于淮水市的,青山县的桂花是用新鲜的桂花挤出苦水,然后与米粉和糯米粉一起蒸出来的,那味是很纯的。
撕去日历的一页,离年关还剩一个月,此刻,
我想青山县应该很热闹吧,我记得,村里的人总爱在屋檐下挂上一个大灯笼,贴几幅对联,早早的准备年货,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小玩意。
由于家庭变故,我也有好几年没回去过,更别说过上一个完整的年。
每天晚上,王叔像以往一样,记题着每天的收入,看着小本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我猜王叔应该赚了不少。
当我准备上床时,王叔叫住了我,让我搭把手,只见王叔将一张奖状贴在墙上,还用手比划比划,心怕歪了,
我连连称赞,说有出息是个读书的料子。
王叔张大嘴巴大笑起来,说道“这奖状挂墙上,每天看一眼,这生活啊有奔头,干起活有劲”
这几天,王叔一直在找工作,工地因为喝肥皂的事恐怕去不成
了。
好在有个鞋厂招搬运工,只是工资低了点,离出租回屋有点远,但是对王叔来说只要有钱就行,苦点累点都行。
出租屋外,很是热闹,离过年不到半个月,街了上摆满了各种年货琳琅满目,商人的呦喝声此起被伏,车辆在人行中缓缓前行,马路两旁也挂满了彩旗和灯笼。
正当我和玉叔筹备年货时,一个电话又打破了这浓厚的年味。
“大强,大….强……孩子不知怎了,又昏倒了,叫也叫不醒,”电话一头说道。
“不是我走的那天都好好的吗,不是全部代请楚了吗,啊?”
“她娘的”
“竟给老子添乱……唉”
王叔火冒三丈,脸色通红。
“大强……大强,你还是先回来吧,周医生也不知道哪去了”
电话那头已经哭了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此刻,在王叔脑海中不只有昏倒这两个字。
“不行,这次得回去,必须把孩子送到大医院里检查,坐火车也就的两三天的事,”
说完王叔便收拾起行李往家赶。
三天后,我和王叔带上孩子去了市里的医院,当然还有嫂子….
从挂号,抽血再到CT检查,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我们只能默默祈祷……
第二天,结果出来了,
但是出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我接过单子,上面两个大字吓得我差瘫坐在地。
癌症,癌症!是癌症!
而且是中后期了。
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才敢把单子给王叔,此时我双脚发软,不知王叔该如何接受。
“唉!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孽啊,让我王家这样,这就是命口!“王叔双眼发红。
“你说我们定种家庭怎么医啊,大强,这是要我命啊?”
妻子跪在地上喊到。
我从医生那里得来的建议是趁现在,还有一丝希望,因为发现的太晚了,医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告诉王叔,我们还有一丝希望,还有得救,
王叔只是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就算拼了老命,我也要救啊,王生”王叔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叔,听我的,其他的不要多想,我有办法叔,相信我”
王叔只是摆了摆手,走向了一旁的窗台。
夜深,走廊出了奇的静,街道上人声和车声如潮水般退去,
妻子在病房里守着孩子,
我看见王叔一个人坐在楼梯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王叔使劲用衣服袖口括住嘴巴,手用力捶打着胸口,心怕发出一点声音
刹那间,我感觉我的灵魂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我恨自己的无能无法帮助王叔,当我想到孩子的要面临的痛苦时,我却束手无策,我的身子像置身冰窖一样,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