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根狐狸毛

元一法师继续往前走着，眼泪只留给了风。

“跟上来！”元一法师的声音穿过山川，越过河流，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知己江允的心底，撕开江允心底的阴霾，替江允指明前路——跟上来。

只要跟上师父，师父就能带着你继续往前走；只要跟上师父，你就永远都不会走丢。

就像是当初第一次陪着皇上皇后来纯阳观祈福的时候，刚学会走路的奶团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香；就像是当初终于决定来纯阳观修仙的时候，话还说不明白的奶娃娃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就像是当初被师兄哄骗去了后山却在后山迷路的时候，怕黑还怕鬼的小孩儿远远地看到了他掌着的灯笼就一边叫着“师父”一边跑向他……

濯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依赖师父，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紧紧跟在师父的身边。

元一法师皱紧了眉头思索着问题的答案，少顷，豁然开朗。

从他没有忍住，为心爱的大弟子卜了一卦开始。

蹇卦第三十九卦，水山蹇卦，险阻在前，下下卦。

象曰：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初六：往蹇，来誉。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九三：往蹇，来反。六四：往蹇，来连。九五：大蹇，朋来。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

这个卦是异卦（下艮上坎）相叠。坎为水，艮为山。山高水深，困难重重，人生险阻，见险而止，明哲保身，可谓智慧。蹇，跋行艰难。

他搞不明白，自己那么优秀的大弟子，那么顺遂的人生，为什么卜出来的卦象却是下下卦，他一度认为是自己学艺不精，他找自己的师兄、师伯，他找所有他认识的精通此道的人替他的大徒弟卜卦，可是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对他说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却是万事不顺。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他的濯缨，天之骄子，理应众星捧月，怎么可以暗淡无光。

于是他开始疯了一般的替濯缨找寻那一线生机，他翻遍了古书典籍，水山蹇卦的卦义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扣，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濯缨卦象相同的前辈。

那是在一本讲述天地浩劫，众神归位的典籍上，里面有一位同为水山蹇卦的仙人，他挺过了一生的种种不顺最终抛弃了自身情爱，参悟大道，位列仙班。

那本典籍的时代实在是太过久远，其中内容的真实性也已无从考证，但就是这寥寥数语，给了元一法师莫大的希望，他开始着重寻找和这个仙人有关的资料，企图从具有相似卦象之人的经历中为自家徒弟确定一个未来。

偏偏这次又天不随人愿，在元一法师新找出的典籍中，那位仙人因为逆天行事，违背了自己天定的卦象而被天道抹杀。

元一法师害怕了，他知道以濯缨的天分成仙只是迟早的事，但是水山蹇卦的人成仙违背天道，他不能再让濯缨修炼下去了。

所以他赶濯缨下山，要濯缨放弃修炼，要他止步于此，要他再不能成仙。

临走前他送给濯缨一本神话故事，一本他精心挑选的神话故事，里面的故事除了神仙为了苍生拼尽全力最后身死道消就是神仙放弃苍生明哲保身最后平安无事。

他要他的小濯缨万事顺遂，他要他的小濯缨不管何时，都要选自己。

世间安得两全法，濯缨，你只需要顾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