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进入了一九零八年腊月。临近过年了,草原上仍然满目凄惶。连年兵戈扰攘,烽鼓不息,草原饱受战火摧残。俄国兵丶日本鬼子丶绺子马匪轮番抢掠。村村屯屯人烟廖廖,到处是残檩断檐。家家户户家徒四壁,锅灶冷清。路上乞丐遍地,难民蹒跚。
池家围子不见一点过年气氛,人们见面唉声叹气,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
札萨克图王爷府大门前挂上了八盞大红宫灯,王府大院被仆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侍女们忙着在王府各房门上挂春联和灯笼。议事大厅前也挂上了四盞红宫灯。
殿堂里挂上了牛角灯,灯冦是金色庐帽,灯身是木框玻璃,琉璃璎珞式穗子和红绒穗子垂悬在灯身下,粉墙上挂的是壁灯。
花园轩馆和游廊里挂的是形状各异的绢灯。有蝙蝠状丶扇面状丶八角状丶石榴状,各种形状的绢灯争奇斗艳。王府內被各种灯笼装饰的五光十色,富丽堂皇,一派富贵之气。
仆役们忙着擦洗佛堂里的供器,积满陈年灰尘的香炉丶蜡台丶花觚,杯盘碟碗擦洗的铮明瓦亮。后厨忙着屠牛宰羊杀猪,后院里牛吼羊叫鸡鸣猪嚎狗吠乱作一团。
沸腾的大油锅一字排开,一群忙着在案板上把面捏成各种形状的果子,油锅里热油在翻滚。"当,当,当"的剁馅儿声响成一片。
福晋们,阿哥诺颜和格格们换上了盛装,满身珠光宝气。王府过年从外表看仍然向往常一样热热闹闹。
乌泰早晨起来就心情烦躁,嫌侍女端来的洗脸水凉,借故把伺候他洗漱的侍女打了一顿,心情舒缓一些。他走到佛殿,跪倒在佛象下,嘴里喃喃自语,良久起身,向王府后门走到去。
王爷府后门有一片空地,停满了各鄂托克(贵族领地)来缴纳地租进贡的旗民赶来的各式车辆,有马车牛车驴车和勒勒车。旗民们忙着把车上的粮食搬进王府,把送来的牛马羊猪赶进王府里的牛舍羊栏马厩猪圈,鸡栏里塞满了叽叽喳喳的鸡和嘎嘎叫的大鹅。
王府管领(包衣达)忙得满头大汗,指挥司库(仓别日亦)们逐一登记旗民们送来的牛马羊猪禽和粮食。仆役们扛起粮袋向粮仓里装。一字排开的粮食屯子已经装满了,仆役们忙着用苇席围新的粮食屯子。
乌泰阴郁地看着人们忙碌,拉粮食的马车和牛马羊猪挤满了王府后院也没让他高兴起来,心里仍然烦躁憋闷。
清廷借替乌泰还俄国债务之机,乘势收走了乌泰在札萨克图王旗的征收租税权力,土地矿产处置权力,乌泰的多罗郡王爵位成了空架子。这是垦荒户最后一次向他交地租了,以后垦荒户的地租都要由天恩地局收去,用来抵顶清廷替他还的俄债。虽然他对朝廷说:"为敝王计,至优极渥,实深钦佩,异常感谢。"实际心中怨恨至极,更强烈地想要摆脱清廷控制。
乌泰心情灰暗,但王府的面子还是要维持的,他下令王府张灯结彩,大操大办地过年。
洮儿河沿岸被放荒开垦后,巴拉珠尔和伊冬嘎赶着羊群,走进了索岳尔济山,在归流河上游找到一片山谷。山谷里有一条小河,叫乌兰河。巴拉珠尔和伊冬嘎就在乌兰河岸扎下了牧包。
巴拉珠尔和伊冬嘎赶着羊群离开洮儿河牧场,向北走了二百来里,沿途草场都开垦成耕地,羊群能觅食的草地草木稀疏,蓬蒿杂乱,羊群饿得瘦弱不堪,到了乌兰河,已经死亡大半。巴拉珠尔和伊冬嘎的羊群都只剩二十多只。
年关来临,王府管领带着府兵挨个牧包催要租税,乌泰王爷要在札萨克图王旗的征收租税权力转移给天恩地局前狠狠搜刮一次,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是阿勒巴图(平民),要向王府交税。
王府管领一脸凶恶,毫无通融余地。对巴拉珠尔和伊冬嘎吼叫:"租税一点不能少,欠交就抓到王府,捆到柱子上,用马鞭抽。不想尝马鞭滋味,就快点交租税。"
王府管领走后,伊冬嘎犯愁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唉声叹气。二十多只瘦羊,王府管领要伊冬嘎交出十只做租税。剩下十多只没法繁殖起来,羊群只会越来越小,最后就被王府搜刮光了。
巴拉珠尔过来说:"只剩二十多只羊,交了十只羊群就被挑了,怎么也得缓几年,不然羊都没了。"
伊冬嘎愁眉苦脸地说:"不交就要把我们抓进王爷用马鞭抽。怎么办?真没有活路了。"
巴拉珠尔倔犟地说:"我们就赶两只羊交租,王爷想怎么收拾我们随他的便。"
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把羊群交给老婆放牧,蒙古包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铺的几张烂羊皮,墙角半袋炒米,也没有什么担心丢了的。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每人赶上两只羊,向王府奔去。
巴拉珠尔和伊冬嘎站在长长的交租税队伍里,等到下午,轮到巴拉珠尔和伊冬嘎了。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每人牵两只羊来到王府司库面前登记,王府管领站在旁边监督。
看到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每人只牵来两只羊,还瘦弱不堪,顿时勃然大怒,"嗷"一声吼叫:"怎么才交两只羊?瘦得像流浪狗?"
巴拉珠尔倔犟地答道:"羊群都饿死大半了,要缓几年阳气。"
王府管领怒不可遏,大骂:"放屁,向王府交租税是王法,不管死了多少羊,王法谁也不许违抗。违抗王法要挨鞭子。来人,把他俩捆到木桩子上。"
冲上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府兵,把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捺在草地上捆了起来,带到木桩子前,捆在木桩子上。
王府管领下令:"用鞭子抽。"几个府兵扒下巴拉珠尔和伊冬嘎穿的破羊皮祆,轮起鞭子抽了起来。抽得巴拉珠尔和伊冬嘎连声惨叫。
听见王府后院一片惨叫,乌泰踱了过来,问王府管领:"怎么回事?"王府管领说:"他们拒交王府租税,依律当鞭挞至死。"
乌泰说:"王府明年扩建佛堂,要征一批民役。就让他俩当民役,上山打石头去吧。抵顶租税。"
王府管领低头领令,对府兵叫道:"放下他俩,送到山上采石场,打石头去。"巴拉珠尔和伊冬嘎被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浑身已经被抽的鲜血淋漓。拣了一条命。
府兵把巴拉珠尔和伊冬嘎押送到山里釆石场,在府兵看守下开始打石头。一直打到第二年夏天。
垦荒户们也赶过来缴地租,虽然池家围子被俄国兵丶日本兵丶王府的府兵轮番祸害许多遍了,王府的地租却一点也不能少。王府的地租叫猪粮,今年乌泰王爷还要池震宇向王府缴野味。
入冬以来,池震宇就按照王府的指令张罗猪粮,去索伦山打猎。他带着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每人赶上一辆马车到王府送猪粮。
早晨,马车队到了王府后门以后,就依顺序排在后面,一点点向前挪。太阳快落山了才排到他们。池震宇挤到王爷府后门旁的登记桌前,掏出一张清单递给记账的王府司库,旁边的王府管领接了过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写着:"肥猪二口,小米二十斗,炒米二十斗,红粮二十斗,谷草四百捆,羊草四百捆,黒油十斤,香油十斤,苞米四百石,鸡十对,鸭十对,鹅十对,马鹿一只,梅花鹿一只,狍子二只,飞龙五对,野鸡十对。"
王府管领看完,皱起眉头对池震宇说:"池家围子四丶五百垧地,怎么才交这点地租?都交这点王府日子怎么过?明年要加租,池家围子加一倍。"
池震宇连忙说:"连年兵荒马乱,俄国兵丶日本兵丶绺子马匪轮番进屯子,池家围子被抢了好几拨,屯子里早被抢光了,乡亲们连饭都吃不上。这些猪粮是东拼西凑,口熬肚攒省出来的。池家围子实在再也拿不出来了。"
王府管领冷冷地说:"种王府的地就要遵守王府的王法。让你交多少就交多少。你也想尝尝鞭子味道吗?"池震宇摇摇头,无奈叹气。
索岳尔济山下的苏日勒合克和山里的牧民赶着牛羊和马车走了两天来缴税,马车上装满王府要的税品。他们的身份是阿勒巴图,要向王府交税。
苏日勒合克一行晚上赶到王府后门,他们把马车排在王府后门站队,就地卸下马饮水喂料。拢一堆篝火,从马车上掏出一只口袋,倒出几块风干羊肉,放在篝火上烤熟。大家又轮着喝一壶马奶酒。
守到天亮,又排了一上午,终于轮到苏日勒合克和山里的牧民交税了,王府司库过来点数,嘴上唱道:"牛二头,羊三十只,奶油十斤,奶皮子十斤,乌鲁沫十斤,奶豆腐十斤。狍子五只,马鹿二只,梅花鹿二只,飞龙二十对,野鸡二十对,猂达猂一只,沙半鸡二十对,雪兔二十对。"
另一名司库趴在桌子上记录。王府管领在旁边听着。
王府司库唱完,王府管领阴冷地对苏日勒合克说:"王爷允许你们在索岳尔济山里的山沟放牧,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们要知道感恩图报。就交来这点东西?"
苏日勒合克也冷冷地回答:"山沟里都是乱石滩,长不多少草。养不了多少牲畜。牧民们一年也吃不上一顿羊肉,除了母羊和种公羊留下外,所有的羊都给王府送来了。"
王府管领听苏日勒合克还嘴,立楞着眼睛想骂苏日勒合克,看见苏日勒合克紧攥的拳头,身边的牧民们怒目而视,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些山里的牧民急了真能拉杆子上山,逼急了,当场会宰了他。
苏日勒合克和山里的牧民们交完租,就赶着马车去王爷庙街集市。他们带来一马车羊皮,要到集上卖掉,换白酒丶白面丶砖茶丶花布丶麻糖丶灯油。牧点上的家人们等着他们往回带年货呢。
王爷庙街上的皮毛货栈都是日本商人井上正人开的,苏日勒合克看见一间店铺挂着皮毛货栈招牌,就把马车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和山里的牧民们一起走了进去。
井上正人正坐在店铺里,见进来一群身穿破羊皮祆的牧民,生硬地问:"你们的,要卖皮子吗?"
苏日勒合克见井上正人一脸傲慢,有些不高兴,粗声粗气地回答:"不卖皮子来你们店干啥。"
井上正人笑了,骄横地说:"王爷庙街只有我一家皮毛货栈,俄国人开的,中国人开的都关门了。你要卖皮子,只能来我的店。扎萨克图王旗的牲畜和毛皮,只能送到大日本帝国。"
说着,走出店门,围绕马车翻看皮张质量,看完叫道:"要西,质量大大的好,卸车,我通通的要了。"
苏日勒合克说:"慢着,我们这车皮子是要换年货的,你给我们多少钱?"
井上正人一招手,伙计搬上来一桶日本清酒,一面袋白面,五块砖茶。对苏日勒合克说:"这些是你们的年货。"
苏日勒合克脸色沉了下来,说:"我们不卖了,走,去别处。"
井上正人也顿时变脸,叫嚷道:"不卖不行,这些皮子要送到大日本帝国。你们必须留下。"
苏日勒合克气急,说:"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不卖你们还要明抢吗?"
井上正人狞笑,拦住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们不让走,店铺里撕扯起来。街上几个日本兵正在闲逛,听见日本商人开的店有喧闹声就闯了进来,看见井上正人正在拉扯苏日勒合克,便向苏日勒合克扑了过来。
牧民们急了,冲上去要和鬼子拼命。洮南府警察总局派驻在王爷庙街的马步巡队几名巡兵正在街上巡逻,听见打斗声跑了过来。
一九零四年洮南府设警察总局,在王爷庙街派驻了马步巡队二十多人。巡兵们见日本兵和牧民们撕扯在一起,上前把人群拉开。日本兵仍然脚踢手拽往上冲,一个巡兵怒气上涌,顺手一个大背,转身用后背把小鬼子背起,猛力一甩,扔在地上。小鬼子摔得吱哇乱叫。
巡兵领头的是哨长,怒目而视地说:"朝廷怕你们,我可不惯着你们。你们违犯在王爷庙街治安条例,我就抓你们。还不快滚。"
日本兵在王爷庙街没吃过这种亏,爬起来举枪向哨长冲来。哨长怒骂:"给脸不要脸,缴下他们的枪。"
二十多个巡兵冲过来,把日本兵捺住,把枪抢过来。哨长不怕日本人,却担心上司找他麻烦,不愿意把事情搞大。哨长下令把日本兵扭到街道上,把日本兵撵走了事。日本兵害怕再撕扯下去吃大亏,骂骂咧咧回兵营去了。
哨长转身对苏日勒合克说:"你们快把皮子拉走,赶快离开王爷庙街,小鬼子心眼狭窄,又狠毒,记仇,回去叫人了,一会儿大队鬼子到了,你们被他们抓到兵营就出不来了。"
苏日勒合克听了,对哨长抱拳道谢,说一声:"后会有期。"转身带着牧民上马车,赶着马车向王爷庙街外奔去。哨长和巡兵们也跳上马,离开王爷庙街。
小野少佐带领五十多名小鬼子涌出兵营,奔到皮毛货栈。皮毛货栈里只剩下井上正人站在门口。看见日本兵来了,急忙叫道:"快撵马车,把皮子抢回来。"
小野少佐带着小鬼子们转头向街外跑去。顺着马车趟起来的烟尘追了下去。
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们不熟悉王爷庙街周边的地形,跑到街外后,慌不择路奔上一条大道。小鬼子们顺着大道就撵了上来。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们拼命逃跑。小鬼子骑的东洋马快,越追越近。
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们正慌乱间,迎面追上一支马车队。池震宇带人交完地租,正赶车回池家围子。池震宇看见一辆马车疯狂地跑了过来,后面一群鬼子骑马紧追不放。
马车跑到跟前,池震宇看清是几个穿破羊皮袄的牧民,马车上装满了羊皮。池震宇对苏日勒合克大喊:"快跟我来。"挥鞭驾车超过车队向前奔去。苏日勒合克赶着马车紧紧跟了过来。
前面有一条叉路口通向山沟,池震宇知道沿着这条路进山沟就钻进了森林。森林里有无数叉道,进去后小鬼子就无法找到他们。
池震宇一甩鞭子,马车拐进了叉路口。苏日勒合克赶着马车也跟着钻了进来。池震宇赶车钻山沟,很快钻进森林,左拐右拐,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小鬼子撵到沟口,也一头扎进山沟,三转两转,很快被森林中的数不清三叉路口转迷糊了。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小野少佐扫兴地骂道:"八格亚路,回去。"
走出山沟想找马车队,马车队早已踪迹全无。小野少佐白追了一场,带领小鬼子们无精打彩返回王爷庙街兵营。
池震宇领着苏日勒合克钻进森林后,爬上一条盘山路。顺着盘山路翻过山岗,到了山的后面。在后面的山沟里绕了一个大圈,后半夜回到池家围子。池震宇把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们领进池家大车店,安顿下来。
胡守仁也住在池家大车店。天亮了,胡守仁起来到院子里遛弯,看见院里有一辆马车,车上装满羊皮。胡守仁来了兴趣,问店里伙计是谁来了。正问间,苏日勒合克走了出来。
胡守仁进索岳尔济山收皮毛时,到过苏日勒合克的牧包,和苏日勒合克经常交往。看见苏日勒合克站在房门前,连忙上前打招呼:"是你吗?苏日勒合克。怎么在小山窝里见到了森林里的猛虎,是来办年货吗?"
苏日勒合克定睛一看,笑了,说:"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怎么也躲到乡下了?是日本鬼子把你赶出来了吧。"说罢哈哈大笑。
池震宇走了过来,胡守仁拉着苏日勒合克对池震宇介绍:"我的朋友,索岳尔济山里牧户的首领。山里的牧户都听他的。过去每年我都去他那里收皮毛。"
又对苏日勒合克说:"池震宇,池家围子大东家,在江糊上有名的仗义豪爽的大侠客。"
池震宇说:"别听他瞎说,我就是闯关东的垦荒户,领几垧地土里刨食。"说着,池震宇让大家进屋吃饭。
苏日勒合克问胡守仁:"你怎么一年多没有进山收皮子了?"胡守仁生气地说:"日本商人太霸道了,让小鬼子借口搜俄奸砸了我在王爷庙街的牲畜店和皮毛店,买卖做不下去了。也就没进山。中国人开的牲畜店和皮毛店都被砸了,王爷庙街上只有日本商人井上正人一家开的店。"
苏日勒合克骂道:"日本人心真黑,不给中国人留活路。这群牲口怎么赖在扎萨克图王旗不走啊?"
池震宇说:"小鬼子没安好心,就是想吞了扎萨克图王旗。"胡守仁说:"小鬼子吞了扎萨克图王旗,我们也会象当年哥萨克对待鄂温克人一样被屠杀和驱走吧?"说得大家心情都沉闷起来。池震宇举起酒杯,劝大家喝酒。
胡守仁留下了羊皮,给了苏日勒合克足够的小银元。第二天,他陪同苏日勒合克赶马车去王爷庙街办年货。苏日勒合克把狗皮帽子檐拉下来,把脸遮住,胡守仁领他走小道进了集市。帮助苏日勒合克找到熟悉的商贩买年货。
苏日勒合克装了满满一马车年货,回到池家围子。接上一同来的牧民们回索岳尔济山。临走时池震宇丶胡守仁和苏日勒合克约定,明年去索岳尔济山找苏日勒合克收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