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扎布残部向草原四面溃散,一场浩劫降临到草原。这些残匪在草原上狼奔豕突,四处流窜,到处掳掠,草原上牧民居住分散,牧包零落,牧民势单力薄,无力抵抗残匪祸害。这群凶残的野兽所到之处,牧包惨遭蹂躏,牛羊被劫掠。草原上牧民哭号悲嚎,痛不欲生。
巴布扎布死后,巴布精额带五百多残匪惶慌逃往哈拉哈河。路过池家围子时,包围了池家围子。巴布精额知道池家围子是座肥窑,驻扎在池家围子时人们带着财物粮食牛羊躲到山上了,叛军没有抢到。巴布精额趁人们都回到屯子里,从林西奔袭池家围子,准备赴哈拉哈河之前捞一笔财物粮食牛羊。
巴布精额昼夜奔袭,黎明时赶到池家围子。人们回到池家围子后,池震宇就安排民团轮换昼夜在土围子上值守,屯子外的高山上也派去了民团团员日夜瞭望。巴布扎布残部溃散在草原上的消息传开后,池震宇更加强了戒备,每天夜里,都出去查哨。
这天黎明十分,池震宇又出来查哨,他来到土围子大门前,值守的民团精神抖擞地站在大门旁,池震宇见了,满意地点点头。
天空上,挂着一轮满月,月光似水,皎洁明亮,原野上洒了一层白霜。月光下树枝婆娑,万籁无声,屯子里朦朦胧胧,似乎又是一个平安夜。池震宇放心地转身,准备回去。
他抬头向屯子外山尖上望了一眼。突然他看见山尖上升起了狼烟。这是池家围子和高家沟前高家围子丶中高家围子丶后高家围子丶上鲁家围子丶下鲁家围子约定的联庄互防信号,池震宇马上意识到巴布扎布残部来了。
池震宇立刻吹响牛角号,池家围子马上喧闹起来,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和民团团员抓起步枪冲出了门。
池震宇正在街上等大家,众人赶到后,池震宇对大家吼道:"巴布扎布残部来了,大家上土围子,不让残匪进屯子。"众人迅速蹬上土围子,池震宇守在大门楼上。池震宇计算到布扎布残部实力已经大大削弱,现在是仓皇逃窜,不敢和民团过多纠缠,决心把残匪挡到屯子外。
在山尖上瞭望的民团跑回屯子,见到池震宇气喘吁吁地报告:"狼烟是上鲁家围子传过来的,高家沟也冒起了狼烟。大月亮地里,看见有几百人的马队绕过上鲁家围子丶下鲁家围子,直接奔咱们屯子来了。"
巴布精额带五百多残匪未攻击前高家围子丶中高家围子丶后高家围子,也未攻击上马家围子丶下马家围子,直接奔向池家围子。打算一击砸响池家围子这座肥窑,迅速北上。
池家围子屯外传来了隆隆马蹄声,巴布精额率残匪径直冲向池家围子大门。池震宇伏在大门门楼上,把一杆莫辛纳甘步枪架在箭垛上。
月光下几名凶悍的残匪骑马冲在前面,快接近大门了,池震宇瞅的真切,扳动扳机。一颗子弹带着啸声飞过去,最前面的残匪正凶猛地伏身向前冲,突然向后一仰,从马身上翻了下去。
还没有等其他几名残匪反咉过来,池震宇的枪又响了,又一名残匪折下马。剩下的残匪慌忙调转马头向回去。
残匪的奔袭失败了。巴布精额顿时有些慌乱,又领残匪转到南面土围子,催促残匪冲上去爬上土围子。残匪又聚集起来向前冲。
孙双喜率十几名民团守在南面土围子上,残匪呼啸着冲过来,孙双喜带领大家开枪。一排子弹飞过去,一名残匪摔下马,还有几名残匪冲到土围子下,搭人梯向土围子上爬,边爬边开枪。
一名残匪的手已经抓住土围子顶的土楞子了,双手捺住土围子顶的土楞子向上跳。池震宇沿着土围子顶跑了过来,残匪双手用力,身体向上一窜,脚刚落到土围子顶上,池震宇已经赶到,挥起枪托狠狠砸在残匪脸上。残匪落地不稳,身体向后一仰,翻下土围子顶,"啪唧"一声,摔得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
池震宇举枪对人梯射击,残匪们接二连三掉下土围子。后面的残匪又忙乱地向后退。
巴布精额催促残匪向上冲,残匪面面相觑,畏蒽不前,谁也不愿意在这里送命。残匪忙于逃命,重武器都丢了,对土围子无可奈何。
天大亮了,残匪身后传来枪声,鲁振邦率上鲁家围子丶下鲁家围子民团从左边攻上来。高奉武率前高家围子丶中高家围子丶后高家围子民团从右边攻上来。巴布精额无奈,带领残匪撤退,向北面逃去。
巴布精额带领残匪继续向西北跑,窜向归流河岸的草原。残匪疯狂扑向牧场上散落的蒙古包。
苍茫的暮色下,额日很吉日嘎拉的牧包孤独地矗立在归流河岸,天空上愁云惨淡,草原上雾霭昏暗。额日很吉日嘎拉赶着牛群羊群牧归回到牧包,忙着把牛群羊群赶进畜栏,老婆在熬奶茶。家里的两只牧羊犬也跟着跑来跑去。
乌泰叛乱时一起出去的伙伴们只剩下额日很吉日嘎拉还在归流河岸牧场放牧。额日很吉日嘎拉关上畜栏门,抬头望望寂寥的草原,远方一片迷离。
突然,牧羊犬向远方狂吠,额日很吉日嘎拉浑身一紧,回身跨上马,向牧羊犬狂吠的方向迎了过去。他看见一支十几骑的马队正急驰过来,马上的人身穿褐黄色军装。
额日很吉日嘎拉马上认出这些人和祸害托斯嘎都古楞一家是一伙的。额日很吉日嘎拉迅速拨转马头,跑回牧包,在马上一把拽住老婆,把老婆拽上马,向草原深处驰去。
巴布精额带领残匪随后就驰到牧场,巴布精额跳下马,一脚踹开蒙古包的门,蒙古包里面空无一人,土炉子上坐一只奶锅,奶茶正在翻腾。
巴布精额一屁股坐在桌子旁,抓过勺子舀奶茶,倒碗里,喝起了奶茶。又吩咐残匪:"去畜栏抓羊,今晚痛痛快快吃一顿手把肉。"
残匪到畜栏抓羊,在草地上宰杀,剁成小块,放到铁锅里煮手把肉。又从马背上解下羊皮酒壶,手把肉半生不熟就捞出来,带着血丝用牙齿撕咬着吞下去。一个个喝得眼斜嘴歪,踉踉跄跄倒地就睡。
天亮后,巴布精额带领残匪赶上牛羊,又向西北方向奔去。
乌兰河岸上的牧场是被革协理台吉朋苏克巴勒珠尔的鄂托克(区),巴布扎布叛乱后,朋苏克巴勒珠尔又回到乌兰河岸,组织乡社。组织起一百多牧民的民团。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也赶过来参加了民团。
巴布精额带领残匪逃向哈拉哈河,残匪在草原上奸淫掳掠的消息传开,朋苏克巴勒珠尔带领民团要阻止残匪进入乌兰河岸牧场。
朋苏克巴勒珠尔的鄂托克(区)境內有一条山谷,归流河从山谷中穿过。残匪要进入乌兰河岸牧场,就必须穿过山谷,从东岸趟过归流河。归流河河水有三尺多深,水流湍急,河底布满大块河卵石,激起一片片浪花。归流河两岸布满了一簇簇红毛柳丛,一片片高大的水曲柳丶金丝柳丶钻天杨。
朋苏克巴勒珠尔带领民团赶到归流河西岸,把一百多民团埋伏在归流河西岸的红毛柳丛里。等候残匪到来。
正午时分,归流河东岸传来急遽的马蹄声,巴布精额带领残匪疯狂地驰过来。巴布精额打量一下河水,径直驰进河里。马群趟起河水,浪花四溅,满河水雾。
巴布精额走到归流河中间,朋苏克巴勒珠尔瞄准最前面的残匪开枪。残匪胸口被重击,一个跟头,翻进河里。民团的一百多杆枪同时响起,残匪们正走在河中间,激流冲击的马蹄站不稳,满河水雾也让残匪看不清对岸,变成了活靶子。
巴布精额慌忙带领残匪后退,又和后面涌上来的残匪撞到一起。残匪在河里乱成一团,连滚带爬地跑上东岸,河里扔下几具尸体。
巴布精额怒气冲天,大声吼叫着让残匪再次渡河,在东岸组织火力掩护。子弹打过河,打得树叶噗噗乱飞,打不到红毛柳丛里的民团。残匪渡到河中间,朋苏克巴勒珠尔又带领民团开枪。残匪没有重武器,莫辛纳甘步枪火力不足,压制不住民团。残匪无法登岸,只好又退回去。
相持到笫二天上午,残匪不敢长时间纠缠,巴布精额下令绕过乌兰河岸牧场。
残匪继续北上,穿过索伦山谷,奔向索岳尔济山下洮儿河上游的牧场,准备离开牧区之前抢一批牛羊。
沿途牧民们看见巴布精额率残匪奔向洮儿河上游牧场,骑快马抄近路昼夜赶路,赶到索岳尔济山下,紧急告诉苏日勒合克:"巴布精额带领残匪向我们的牧场冲过来了,有三百多名残匪。距离牧场还有一百多里。"
苏日勒合克立刻让牧民们奔向散布在牧场的各个牧包,召唤男人们骑马挎枪携套马杆过来聚集。半天时间聚集起二百多牧民。苏日勒合克率领牧民向残匪来的方向奔过去。
从索伦山谷奔索岳尔济山再翻越大兴安岭的通道是一条较宽的山谷,洮儿河贯穿山谷,河岸上是水草丰美的牧场,分布一些小屯子,还有一些牧包。这是去哈拉哈河的唯一通道。
苏日勒合克率领牧民驰到牧场边缘,伏在森林里。前面是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地。苏日勒合克伏在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住草地。
太阳渐渐偏西,草地寂静无声,一群群的沙半鸡忽地飞起,又盘旋落下。麻雀遮天蔽日掠过草原。偶尔跑过几只狍子。苏日勒合克严令牧民们不许出声,马都伏在身边。
草场尽头的地平线上,露出一个黑影,渐渐地露出一群。黑影越驰越近,变成了一片。隆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大。伏在森林里的牧民紧张的喘不过气来,死死盯住奔驰而来的马队。巴布精额率残匪闯进草场。
三百多骑的马队掠过草场,卷起一阵狂风。残匪伏在马上,嘴里不停地嗷嗷叫,现出不可一世的骄横狂妄。残匪觉得遥远偏僻的索岳尔济山下不会再有对手了,敝开羊皮大衣,步枪挂在马鞍上,马刀也拴在马鞍上。抖动缰绳,享受风从耳边掠过的乐趣。
残匪正在奔驰,苏日勒合克倏然从草从中策马跃出,瞬间森林里跃起二百多名骑手,雷霆万钧般冲出森林,犹如狂风暴雨向残匪袭过去。残匪们来不及反映,牧民们已经猝然而至。
苏日勒合克骑一匹雪白的玉骢马,额宽目朗,颧突隆准,目光犀利,面容冷峻刚毅。一部虬须虎髯更显得威风凛凛。身材魁梧强健,肩宽臂长。羊毛大氅衣袂飘飘,狗皮帽子风鼓欲起,脚蹬一双牛皮靴。
苏日勒合克手持套马杆,越驰越快,跃上一道土坎,向下扑去。残匪慌作一团,急忙拔马刀,刚把马刀抽出来,苏日勒合克的套马杆牛皮绳已经恐怖的在头上摇晃。
苏日勒合克手一抖,套马杆牛皮绳套住残匪脖颈。苏日勒合克再一绞一拽,绳套收紧,深深陷入残匪的脖颈里,残匪顿时喘不过气,脸色憋得青紫。苏日勒合克驱使玉骢马向前奔,残匪被拽下马,在草地上拖着跑。拖出几百步,残匪就断气了。
二百多牧民手持杆套马杆跟在苏日勒合克后面奔腾而来,二百多杆套马杆阴森森地竖在马头前,牛皮绳索凶狠地甩向叛匪脖颈,叛匪的马刀根本够不着牧民。刹那间几十名残匪被牛皮绳索套住脖颈,牧民一拧一拽,残匪被拽下马。
牧民驱马在草地上奔驰,叛匪被拖的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牧民驱马奔向河滩,河滩上布满尖锐的石块,残匪被拖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牧民拖的狠的,残匪的脑袋就拽掉了,在草地上翻滚。
巴布精额怒不可遏,穷凶极恶地率残匪挥舞马刀扑上来。眼睛瞪得溜圆,面孔扭成一团,呲牙咧嘴向上冲。苏日勒合克挥套马杆又迎上来。
残匪距苏日勒合克还有一丈远,苏日勒合克的套马杆绳索已经迎向残匪,一下子套进一名残匪脖颈,残匪的马还在向前冲,苏日勒合克一叫劲,残匪被套马杆拎了起来,吊在空中。残匪张开双臂,在空中打转。
剩下的残匪吓得肝胆俱裂,转身仓惶而逃。战了一个时辰,残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草地上遍地残缺不全尸体,筋断骨离。残匪抵挡不住,一窝蜂往后狼狈逃窜。
巴布精额率残匪绕过索岳尔济山,向北兜了一个大圈,绕到哈拉哈河营地。又从哈拉哈河营地北上进攻海拉尔,占领了两个月,烧毁了南屯。呼伦贝尔副都统凌升借来赤塔的俄国兵,把这些残兵打出海拉尔。
巴布扎布叛军祸行草原,罪孽滔天,烧毁房屋一千间。札萨克图王旗又遭受一次劫难,归流河草原更加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