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大兴安岭的外围的村子里,休整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启程踏上了寻找东北金脉的历程,按照我们每日行进三十公里的行进速度,大概需要五到六天才能进入地图上标出的金脉所在之地。好在众人准备充分,装备齐全精良,一路行来,专家队遭到过几次野兽的袭击,不过有我们三人的存在,过来袭击我们的野兽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众人口中的美味。
行至第五天的时候,队伍已经进入了地图上标注的区域。此处的原始森林越来越密集,野草已经没过了众人的腰部,我只能带着眼镜儿、二郎抽出军用短刀,伐草为路。专家组的成员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其中也只有武强和郑东阳略微能帮得上忙,行进速度再一次被拖慢,到了第四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到达预定的宿营地点,不得不选了一处树木较为稀少的区域,把齐腰的野草砍倒,整理出一处较为平整的地块,搭上帐篷,又搬来数块石头堆砌成一个平台,在平台之上生火烧水,这里沉积了上千年的落叶层,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森林大火,那样的灾难可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承担得了的。
二郎拿起猎枪,很快就抓来两只狍子作为晚上的食物,大兴安岭物的产极其丰富,这里人迹罕至,野兔、獐子、狍子等动物很容易抓,见了人也不知道逃跑,不像森林外围,那里的动物看到人就跑,都被打惊了。
到了晚上,众人已是十分的疲惫,纷纷钻进帐篷休息。我和眼镜儿、二郎早已习惯了这种跋山涉水的生活,虽然我们每人的负重都超过了一百斤,但也不觉得疲惫。等众人都入睡后,我们三人番守夜,一是防止野兽的袭击,二是防止夜风刮散了篝火,引起火灾。轮到我守夜的时候,二郎把我喊了醒来,其实我一直没怎么睡着,多年的军旅生活,让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完全睡死,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会惊醒。
“二哥,该你守夜了,你要是困,你就继续睡,我还不怎么困,替你再守三个小时也没问题。”一旁的眼镜儿鼾声如雷,他是我们三人中第一班守夜的,此时睡得正香,一旁的武强和郑东阳也正睡得安稳。
“不用了,二郎,你要是不想睡,咱哥两儿就一块聊会天,省的我一个人守夜无聊。”说着我掏出衣袋中的哈德门香烟,递给二郎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走出了帐篷。大兴安岭的夜并不算平静,虫鸣蝉叫之声连绵不断,夜猫子‘咕咕’的叫声也是此起彼伏,远处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孤独的狼嚎,月光之下树影草木绰绰约约,头顶上巨大的树冠加上四周齐腰的杂草,环境幽闭,我们的视野极其有限。
“二郎,你以前经常进山打猎,相比对这深山老林有特殊的感情吧?可惜我和眼镜儿在村子里住了将尽两年,除了去过几次村后的草甸子,连那里的山林都没进去过。”这里的环境,让我不由得想起插队下乡时,多次要求进山打猎,却不被老支书允许的遗憾。
“二哥,你要是想去村里的山林走一趟,等咱哪天有时间了,就回去一趟。其实我们进山前落脚村落,距离我们村子并不远。我上次回家拿我的三股钢叉的时候,春兰和老支书,还有田青苗、张浩然对你和眼镜儿都是十分的想念。”二郎的话让我想起了四道沟子村里的几位好友,其实二郎说的没错,四道沟子的位置较为偏南,我们在北上火车的时候倒数第三站就是四道沟子所在的县城,只不过有公务在身,并没有顺路去村子里看看。
“咱们这次北上,和村子是擦肩而过呀,等这次任务完成了,回去的时候,说什么都得回村子里看看。想想我和眼镜儿也都有四五年没有回去了,想想那些朋友们,还是怪想念的。不过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大兴安岭都趟过了,村后的山林不去也罢。”
我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耳中忽然想起了一片“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这声音不同寻常,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老鼠在草丛中游走发出的摩擦声。我顿感不妙,快速拿起了身边的驳壳枪,
“二郎,你听到了吗?这声音不对劲儿。”我提醒二郎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二郎赶紧起身喊醒了眼镜儿。在确定这声音的来源之前,我们并没有喊醒其他人。
“老白、二郎,你俩发什么神经,这大半夜的,睡着正香呢,不就是草丛里闹耗子吗?能有什么事儿呀,你俩解决了就完事儿了,用得着把你四爷喊醒吗?”眼镜儿揉着朦胧的睡眼,发着牢骚。我跟二郎知道这‘沙沙沙’的声音绝非善类,此刻全神贯注地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二郎听力极好,随着“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已经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他声音略带颤抖,
“二哥,不是老鼠,是......是蛇。”他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钻出了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小蛇。借着火光,我发现这些蛇个头都不大,最大的差不多也只有婴儿手臂粗细,最小的只有筷子粗细,蛇磷细细密密,绿的出奇,比这盛夏的树叶还要绿上几分。其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地向我们爬了过来。
“我的妈呀!哪里来这么多蛇串子。”眼镜儿说着,手里的霰弹枪‘嘭’地一声激发,霰弹里装的是铁沙子,对付这种成群的小蛇最有奇效,而我手中的驳壳枪却没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眼镜儿这一发霰弹威力十足,在蛇群中打出一个大口子,血肉横飞。这一枪也打破了森林里的寂静,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看到成群的青蛇,全部拿起防身的武器,驱赶成群的青蛇。
“大家小心,别被咬了,这些青蛇虽然体型小,但被咬的多了,难免中毒。”
我说着抽出了军用短刀,朝着冲过来的蛇群挥砍,短刀刃口极其锋利,所到之处蛇身断裂,蛇头乱飞。
眼镜儿和二郎手里的霰弹枪一发接一发地激射,‘嘭嘭’声此起彼伏,每一发散弹都会杀死大量的青蛇。眼镜儿和二郎专挑蛇多的地方开枪,两把霰弹枪挡住了大部分的青蛇。从两支霰弹枪下,冲过来的零星小蛇,被武强和郑东阳挥舞着军刀,一一斩为两段。
其余专家组的成员,纷纷拿起还在燃烧,或者还未燃烧的树枝,挥动着驱赶蛇群,一时间火星四溅,四周忽明忽暗,喊声四起。众人背靠背围成了一个防御圈,依托帐篷和篝火,抵御蛇群的围攻。但从草丛里钻出来的青蛇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青蛇涌向我们,青蛇虽小,但行动极为迅速,时不时就会有有少量的青蛇穿过我们的火力封锁线,向我们裸露的手臂、脚踝和头颈处袭来。
众人一退再退,组成的防御圈也越来越小,得赶紧想办法脱离险地,可此处树高草密,草丛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青蛇,贸然突围的不确定性太大,何况这四面八方袭来的青蛇数量太过庞大,如果我们阵型一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哪里是我们唯一的退路,
“顾教授,这里的蛇太多了,我们恐怕抵御不了多久,不如暂时退到帐篷里,这些蛇体型小,应该咬不破帐篷。”
我一边挥刀杀蛇,一边跟顾教授商量接下来的御敌之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帐篷质量足够挡住这些小蛇。
“大家都听小白他们的指挥,退进帐篷里。”
我听到顾教授声音紧张到发抖,也没多想,安排眼镜儿和二郎断后。先让队伍里的两位教授和两名女士退进了帐篷之内,接着是武强和郑东阳,然后是我,最后是眼镜儿和二郎。
他俩杀蛇最多,此刻身上沾满了污血和碎肉,手里的霰弹枪枪管已经热的发烫,身上的弹药也用了少半。我见众人全部进了帐篷,趁着蛇群还没有围过来,赶紧把帐篷的门窗紧闭,用绳索拉紧,又找来一些衣服,撕成碎片,把帐篷的一些通风口全部堵死。
“我的个亲娘姥姥,哪里来的这么多小青蛇,进山这么多天,哪里见过半条毒蛇,怎么这里冒出来这么多?诶,老白,你这个办法行不行呀,这帐篷能挡住蛇群吗?这蛇群要是咬破了帐篷,冲了进来还不得把我们包了饺子?”
“眼镜儿,别说是这些小蛇,就算是它们的老祖宗白素贞来了,也不可能咬开这撑开着的帐篷,我看抵挡一阵的问题不大。”众人都是惊魂不定,外边成群的青蛇已经已经把帐篷为了个严严实实,甚至开始爬满了帐篷,它们虽然数量众多,但并不能奈何这结实的帐篷。
“大家放心吧,我们现在虽然被这群蛇围了个严严实实,看似充满危机,距离死亡是一线之间,实则呢,呵呵,安稳如泰山。以我的经验,这些蛇是不可能咬破帐篷冲进来的,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唱歌就唱歌。”
众人看我这么说都稍稍放松,此时,那些蛇群已经爬上了帐篷的顶部,黑压压的一片,难道这些蛇是想靠重量把这帐篷压塌?这薄薄的一层帐篷面料竟然成了阻隔生死的边界。
顾教授见多识广,岁数大了对生死看的也比较淡,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开始指挥夏琳和松岛智子为众人注射毒蛇血清,以防止中毒。我和二郎还好,由于守夜的缘故,我们二人都穿着齐整,其他人惊醒的时候都来不及穿衣服,身上只穿着短衣短路,稍不留意就被那些青蛇咬破了皮肤。
虽然那些蛇的体型小,毒量少,但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是注射一些血清最为保险。松岛智子,拿着血清走到我跟前,让我挽起衣袖,准备为我打针,我从小就怕扎针,倒不是怕疼,只是看着针头进入皮肉的时候,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便推辞道:
“我就不用了,那些蛇串子还奈何不了我,咱们带的血清也不多,留着给更需要的同志们使用吧!我可以保证,那些小虫子并没有咬到我。”松岛智子见我不愿意扎针,于是轻启朱唇,劝解我:
“有时候,蛇毒并不需要咬破皮肤才会注入体内,你杀的蛇太多了,毒液飞溅到皮肤上,鼻腔、口腔甚至眼睛、耳朵里都会使人中毒。你还是注射一些血清吧,在这荒山野岭,要是毒发了,可就没办法补救了。”
虽然她说的入情入理,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注射血清,于是就跟她吹了起来: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这些区区小蛇,能奈我何,就算是它们的祖宗来了,那我也不怕,要是牺牲了那也是是为人民做了贡献,算是重于泰山,也不枉我老白这英雄一世,革命嘛,自有后来人。”
松岛智子看我这么说,也是无奈得很,翻了翻白眼,无计可施。
“咳呀!老白呀,你这......你这算什么呀,还没走到目的地,你就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去阎王爷那点了卯,你这就叫狗熊耍刀子——冒充英雄好汉嘛!赶紧麻溜的,让国际友人给你扎针,别给中国人民丢人。”
“小白同志呀!这次我们能死里逃生,暂时脱离了危险,全靠你们及时发现危机,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你们可是此行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不能有任何闪失。”
顾教授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的话我不能不听,只得让松岛智子为我注射血清。她一一为众人注射血清,该轮到眼镜儿的时候,她转身走开了,那意思是:‘你的死活,我可管不着’,把眼镜儿弄了个大白脸,最后还是夏琳帮眼镜儿注射了血清,不过夏琳对于皮下注射不是很熟练,疼的眼镜儿龇牙咧嘴。小姑娘夏琳看着眼镜儿龇牙咧嘴的样子,紧张的满脸是汗。
“夏琳小妹子,你别紧张啊,我这皮糙肉厚,你随便扎啊,扎坏了也不用你负责,你就把我当成试验品练练手,啊,你要是不熟练就多扎几下,熟悉熟悉流程,下次你就不紧张了。”
眼镜儿安慰夏琳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逗得夏琳嫣然一笑,脸上的两个酒窝非常好看。
看着这些蛇确实对帐篷造不成任何破坏,众人全都镇定了下来,这是梁教授递给我一些烤过的野兔肉,
“小白同志,这些蛇虽然暂时进不来,可我们的水和食物只能坚持不到一天时间,这些蛇难道是想把我们围困到死吗?”梁教授的担心应该也是众人的担忧。
“老梁呀,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放心吧啊,咱们就算是饿死在这帐篷里,腐烂发臭变成白骨,那些蛇连我们的屁都吃不着。放心吧啊,放心,我敢跟你保证,在你饿死之前绝不会被蛇咬,啊!”眼镜儿这话说的这些知识分子心中又是一紧。
“啊?眼镜儿哥,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待在这里等死?”夏琳两眼之中泛着泪光,年纪轻轻听到要饿死在这里,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夏琳呀,你别听眼镜儿吓唬你,白天我们赶路的时候,半条蛇都没看到过,据我推测这些蛇只会在夜间行动,只要等太阳出来了,它们自然就会退走,我们在明天夜幕来临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就不会有问题。”
夏琳听我这么说,知道自己上了眼镜儿的当,转头气恼地看着眼镜儿。眼镜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众人听我这么解释,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梁教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眼镜儿打断了思路,
“夏琳小妹子,你......你......你别生气,我就是信口胡说,你别当真呀......”我们就在这爬满青色小蛇的帐篷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阳关顺着密林的间隙照射进来的时候,那些青蛇果然全部退走,不知隐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