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郭大夫擦了擦汗,从房间里走出来。
两位夫子连忙上前询问情况,郭大夫说:“郁小公子回家休养一个月即可,但徐小公子不宜移动,我建议他先在堂里住一个月,再回家休养,至少要躺个半年。”
“不过各位放心,两位公子都能痊愈。他们现在不能被打扰,你们赶紧通知家人吧。”郭大夫补充到。
众人松了口气,两位夫子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李夫子先带学生们回去。
由陈夫子跟着徐竟舟去县衙说明情况,然后把郁安护送回家。
两位夫子不明情况,都以为是郁安不小心摔下来了,他们很愧疚,认为造成这种情况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夫子正要指挥同学们往外走,身旁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徐竟舟一身冷气,他走到陆知许旁边,猛地一拳打到他脸上,这一下绝对用了十足的力道。
陆知许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同学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徐竟舟会出手打人,眼看徐竟舟眼眶猩红,情绪激动,一个天字班的学生上前拉住他,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徐竟舟一把甩开同学,对着陆知许喝到:“起来!”
陆知许双眼无神,摸了下嘴角的血,听话地站起来。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徐竟舟又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这次不等徐竟舟说话,他便手撑着地站起来。两人如此循环往复,陆知许就像一个听话的沙包,一次一次把脸凑到徐竟舟跟前。
陆知许的脸高高肿起,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对不起...”
徐竟舟一听更来气了,他还想揍陆知许,被李夫子一把拦住,事到如今众人已经看出来了,郁安和徐子毅的伤和陆知许脱不了关系。
学生们暗暗猜测着,后面的忍不住窃窃私语。
陈夫子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竟敢欺负他们地字班的学生,他上前扯住陆知许,又看了眼徐竟舟说:“你们两个跟我到门口把话说清楚。”
李夫子叹了口气,对学生们说:“现在两人都无大碍了,我们先回去,不要打扰其他人看病。”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李夫子回去了。
那头陆知许没有逃避,他一口承认是他把郁安推下楼梯,牵连到下面的徐子毅,导致两人受伤。
徐竟舟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担心县太爷找郁安麻烦,心里是又恨又难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陈夫子真后悔没带跟棍子出来,他猛踹了陆知许几脚,说:“跟我去县衙门请罪。”
几人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县衙门...
徐子毅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子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光。
他一转头,向里面的床位看了看,床上的郁安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陆知许,他趴在床上,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他看不到纱布下的一道道鞭痕。
他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回过头,顿时吓得嗷一嗓子。
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上面,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尤为恐怖。
就是这脸怎么这么像他爹呢?
不能想不能想,这么一想更恐怖了。
徐子毅紧紧闭上了眼,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臭小子,醒了就别装睡。”县太爷疲惫的声音响起。
徐子毅无奈睁开眼,仔细一看,发现他爹头发都歪了,这和以往最在乎外表的他严重不符。
这一醒,顿时感觉身上又疼又酸,他勉强活动活动脚,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微微抬头,发现大夫人和他娘都在,连徐竟舟都在。
有的屋子表面安静,实际上有一二三四五六个人。
众人见徐子毅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何娇明显就是哭过,她轻轻揉了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食盒里盛了一碗粥,说:“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粥,现在就喂给你吃。”
说着她舀了一勺递到徐子毅嘴边。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喂饭,徐子毅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真的好饿,最终面子抗争不过胃,还是一口吃了。
徐子毅喝了两碗粥,满足地躺在床上。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就是可惜了我们阿毅,这一伤怕是与县试无缘了。”
“都一样,去了也考不上。”县太爷抖了抖胡子。
徐竟舟赞同地点头。
徐子毅嘴角一抽:你们礼貌吗?
何娇笑了笑,说:“只要阿毅健健康康的,别的都不重要。”
...
郁安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五岁那年,婉仪公主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名字。
婉仪公主的字很好看,即使握着他的手,也能写出漂亮的篆花小楷,他看着那三个字,尝试着模仿起来。
“白...俞...安...”
他写的好丑,只能勉强看出是字,婉仪公主却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地夸他:“俞安真厉害。”
“娘,我也要亲亲。”白俞京不满地噘嘴,感觉娘亲要被哥哥夺走了。
婉仪公主走到他旁边,看了看他画的一坨不成形的黑蛋蛋,轻笑一声,也亲了亲他的额头。
“娘,你怎么不夸我?”白俞京问。
婉仪公主捏了捏他的小脸,说:“等你和哥哥一样厉害,我就夸你。”
白俞京小嘴一撅,说:“娘偏心哥哥,我讨厌哥哥。”
画面一晃,白俞安成了太子太师,和文武百官一同跟随皇帝完成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
一个丫鬟不小心把茶撒到他的衣服上,这是祭祀的衣服,不能有任何污点。
丫鬟拼命求饶,说祭祀神庙里有另外准备的衣服,她可以带白俞安先去一步,把衣服换了。
白俞安不疑有他,和皇帝请示过后便快步前往神殿,换了衣服。
谁知地面忽然一阵晃动,四周的柱子裂开,发出一阵巨响,其中一根向他倾倒。
“哥!”白俞京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看到这一幕,一把将白俞安推开,自己则被压在底下。
几乎在一瞬间,庙顶全部塌陷,两人都被埋在废墟之中,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