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来大人吃这套

苏季之放下手里的卷宗,突然起了戏耍之心。

“那日在书房,我记得宛烟姑娘说了很多仰慕的话,当时你说过,一次不行就两次,每日都要在我面前表白。”

宛烟小脸泛起红霞,她是说过,不过那些话不当真啊。

苏季之真的就站在那里等着。

两个人僵持片刻,宛烟清清嗓子,做好姿态缓缓道:“小女子仰慕大人,大人光风霁月,虽一面之缘,却让我心生敬仰。”

似乎还不满意,苏季之又靠近一步,他喜欢闻宛烟身上的味道。

花香浓郁,让他沉沦其中。

宛烟歪着头,刚才的仰慕之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能接着说下去。

“见过大人,我才知大人不止学识渊博,更是慧眼如炬,想必到了大人这里,犯罪的人无可遁形,作奸犯科之人必将受到惩罚。”

小姑娘尾音袅袅,苏季之心情大好。

一盏茶时间,宛烟的仰慕之语如同滔滔江水,苏季之听得通体舒畅。

宛烟已经口干舌燥,瞧见苏季之的嘴角隐隐有笑意。

这还是宛烟第一次见到大人的脸上有笑容。

原来苏大人吃这套。

好嘞!

宛烟决定多读书,抄录敬仰之词,有机会就对大人说上一说。

苏季之转身回到桌案,魏正武遇刺他突然有了新想法。

宛烟见苏季之神态从容,轻声试探着问:“大人,魏副将的两位夫人……大人有何打算?”

“没她们什么事,随意去吧。”

宛烟露出笑容。

苏季之一怔,少女笑起来竟如此灵动。

昨日她看见自己还瑟瑟发抖,今日,竟能开心地眼底泛光。

“怎么,宛烟姑娘也很开心能离开府衙?”

苏季之发现宛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脸。

她不高兴,她不想离开!

苏季之继而确认他的猜测:“宛烟姑娘盼着回教坊司?”

“没有,宛烟仰慕大人,希望能留在大人身边。”

宛烟目光中闪着期许。

窗外有蝉鸣,未时的光从雕花精美的卉木小窗斜射进来,也有丝丝风,光影交错。

苏季之迎着宛烟的目光:“既然这样,在抓到凶手之前,你暂时住在西院,本官还需要你的帮助。”

苏季之公事公办,严肃得不行。

宛烟开心得想欢呼,“谢谢大人。”

尾音含着娇嗔,苏季之接受这份仰慕。

其实苏季之心底,是不想宛烟与王员外有任何瓜葛。

宛烟离开后,房间里一直漂浮着她身上的那股槐花香。

苏季之深嗅,神清气爽。

酉时刚过。

苗弘风尘仆仆迈进桐山府衙。

一进门,他关闭门窗,神经兮兮。

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拓印的薄纸递给苏季之:“我可是快马加鞭,一刻没停歇。”

说完倒头躺到软榻上,一动不动。

门窗紧闭,房间温度上升。

苏季之心一缩,竟有些紧张。

打开折叠四方的纸张,上面写着:

薛宛烟:同德十年生人。

苏季之算算,她今年十七岁。

京城人氏。

庆昌五年收入教坊司。

官妓。

父:薛安。

罪名:大不敬。

苏季之心底五味繁杂,软榻上的苗弘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季之走过去把他捅醒。

苗弘想杀人:“苏季之!”

苏季之俯视,嘴角牵出一丝笑:“原因你一定问了,告诉我。”

苗弘咬着后牙槽:“我就不应该问。”

“现在案子已有眉目,等案子破了,桐山府的酒楼你随便。”

“我是能被美酒收买的人吗?苏季之,你看不起谁呢?”

苗弘昂着头,眼睛瞥出不屑的弧度,嘴里却问道:“你说话算话?我不相信,不说别的,一千两银子你现在能拿出来吗?我别的地方不去,还就去教坊司呢!”

苏季之瞪起眼睛:“……”

苗弘看到苏季之吃瘪,气顺了。

从软榻上坐起来揉揉肩膀:“你猜宛烟的爹是谁?是那个宫廷画师!大理寺内衙墙上那些警示画作,都是他画的!”

“薛画师?”

苏季之有印象,他书房里收藏了一幅“独钓寒江雪”,因为曾在薛画师手里见过。

“是的,前年皇上画像,你还记得吗?董主事说,薛安流放是因为他把墨渍滴到了画作上,偏偏皇上最喜欢那副画像。”

苗弘手一摊:“于是就这样了。”

苏季之心底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地。

苗弘感叹:“当初你直言进谏废除诛九族,我还不理解,诛不诛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一人犯罪,不应家族承担连带罪责。”

“薛安呢?”

“流放不到二个月人就没了,可怜宛烟,小小年纪便失去亲人,还被送入教坊司!”

怪不得她身上有娇弱,也隐隐透着一股坚定。

“薛母呢?”

“早就没了,应该是宛烟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吏部卷宗没有记录,只要不记录,就是人没了。”

苏季之也知道是这样,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

苗弘好奇:“苏季之,你到底存着什么心?从来没见过你对女孩如此上心,怎么?春心萌动了?”

苏季之冷哼一声:“昨日你还说我老树开花呢。”边说边把记录纸收回袖子里。

苗弘大笑,顺势躺到软榻上:“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苏季之冷眉想想,告诉苗弘:“宛烟有个本事,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我已经鉴定过,没问题。”

苗弘瞪大了眼睛:“狗鼻子?”

苏季之立起眼睛。

苗弘后知后觉:“苏季之,我看你是见色起意!”

让人瞧不起!

在京城时多少官家女子看上了苏季之,不是被他气得躲在角落里哭,就是被苏季之一番毒舌骂走。

教坊司头牌,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苏季之要是因为人家长的美而垂怜……

俗,苏季之是俗人一个!

“我不相信人还有这个能耐,不过,宛烟要是真有这本事,我们破案可容易可多了。”

苗弘规划着美好前景,苏季之心却一沉,这样搞下去,所有人都知道宛烟会鉴味。

那可不行!

“宛烟的本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今后有人拿宛烟的能力说事,苗弘,全是你的责任。”

苗弘一缩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别的先不多说,宛烟分辨出的现场沙石是这一袋!”

苗弘将信将疑,接过沙石,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呢?”

“我希望她能帮我们抓住凶手。”苏季之运筹帷幄,他相信宛烟,“先这样,等我们去采沙场调查以后再议。”

苗弘脸上挂着不可思议。

苏季之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今日我还有一个大发现,我找到了石门桥一案的线索。”

苗弘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