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知多少(三)

蓝林将红豆馍馍捡起,起身看向窗外。如今已是秋,梧桐落叶萧萧下,蓦然回首终堪恨。感伤惆怅相缠绕,碧天匀染晚霞归。有鸿雁飞过,为凄清的天空增色,却更是能撩起人的愁思。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越是这样满目萧然的秋,越是终难忘。只道伊人在何方。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月儿看到雁群,一手抄过床头的弓箭,一个满弧。弓起,弦落。一只鸿雁悲鸣着,应声倒地。

掌声热烈响起,蓝林的随从将士无不叫好。有一位侍卫主动提出将被射伤的雁拾回。月儿拱手道:“有劳这位大哥了,晚上月儿为大家煲汤喝。”说完,月儿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朔清泽:“朔将军可是浴血沙场,身经百战的南塞第一良将。将军认为,月儿这箭法如何啊?”

“妙,真是太妙了!如此远的距离,又是如此循序和精准。即便是我,也难以办到。”

月儿将弓箭插回:“将军过奖,月儿不过是卖弄了雕虫小技罢了。只是将军从未见过女子射箭,故而惊讶罢了。”

朔清泽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幕中:“本将确实没有见过女子射箭。我们见过的的女子都是些大家闺秀,只会在家中做鞋刺绣女红什么,整天幽居深闺,足不出户,羞怯畏人。像姑娘这样既能文,又善武的女中豪杰,我还真的是头一回见。”

月儿听后,微笑着摇头:“将军自然是头一回见,但大王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见多识广。昔日北塞征西大将军若西长公主,一人镇守孤关,即退百万雄师。箭法精准,百步穿扬,可将上将头盔,直接射落在地。一对白玉双剑,使得那是出神入化,还未看清招式,剑已架在颈上。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天下人为之所震,那才叫真正的女中豪杰。月儿在若西长公主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朔清泽听完不寒而栗,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虽然那时,他因为受伤,并没有参加南北塞承云关大战,但他知道,那个头盔被射落在地,被剑架着脖子的人正是南塞王。而且若西长公主与大王之间有某些特殊的关系,让这段记忆成为大王心中的禁忌!如今,这些陈年旧事被翻出,只怕是……

但是出人意料的,蓝林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震怒,而是将肋下宝剑拔出,一道寒光迅速闪过,还没来得及待人看清,剑便已经架在了月儿的脖子上。“是这样,吗?”蓝林的唇角有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二人对视,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大王错了,这剑不是这样的。”月儿将剑轻轻推开。

“哦?是吗?那还请月儿姑娘赐教,这剑该是怎么个舞法。”说完,蓝林将手中宝抛向月儿。月儿一个转身,手握剑柄,猛地向蓝林的左侧刺去,速度极快。蓝林听到左边有风呼啸,急于向右躲闪,却猛然发现,剑已经紧紧架在了自己的右脖子上,再往旁边闪一寸,就会没命了。

“这种剑法叫乱光剑。大王只是掌握了它极快的速度,但却并没有明白这种剑法的真谛。它更讲求的是如何声东击西,避实就虚,以来扰乱敌人的判断力,从而给敌人致命的一击。大王刚才看到的,都是些虚招所带来的幻觉罢了。”

月儿将剑收回呈上:“月儿失敬了,还望大王恕罪。”

蓝林将剑拿起,仔细地看着,明亮的剑身映着他的脸。刚才月儿那一剑的架势,神态,出剑速度和手法,跟十多年前在战场上,她的方式如出一辙。他从月儿的身上隐隐看到了若西的影子。

蓝林眉头一紧,将剑往地上一扔,缓缓蹲下。他再一次打量月儿,从头到脚,他真的发现,月儿和若西某些地方确实很像。都是弯弯的眉眼,俏挺的鼻子,一双动人的眸子,连一颦一笑都极为相像。

“清泽,你带人先退下。”蓝林将衣袖一挥。

“是!羽林军全部起立,抱拳退下。”

“寡人有几个问题,望你如实回答,若有隐瞒,那可是欺君大罪。你先起来告诉寡人,这剑法是谁教你的?”

“回大王,是家母。”夜色越发地沉了,屋内有些晦暗。月儿轻轻地点起了煤灯。忽明忽暗的火苗,映出了二人各怀心思的面容。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月儿不知。母亲说过,月儿若是知道母亲的姓名,会招来祸患。所以从出生起,母亲便从未提及自己的姓名,是何方人氏。”

“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母亲常会进山采草药,或是出楚城去外边的集市买卖交换东西。少则几个时辰,多则要十来天。母亲很少让我跟着。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要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