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店里那道洪水印记

2003年夏天,连续几日的暴雨让人不安,我在武汉一如既往的上课、自习,还是秦川提醒我,“最近新闻报道,你们家乡部分地区多日暴雨,有村庄被水淹了”。我才想起已有半月未给家里电话了。

这次暴雨下个不停,不容乐观,国道边的小河,河水的水位一直在升高,这形势,怕是洪水来袭,爸妈和店里小工,急忙把店里贵重物品往楼上搬。刚往楼上搬东西不一会,河水已满,河水开始涨到路面,店里电话响个不停,妈接了电话,是老顾客平城司机林师傅打来电话询问,他有一车的沙子,附近有无村民建房需要的,便宜出售,暴雨路滑,他不想再拉沙子往平城.......,妈望着越来越高的河水,忙说:“你别过来国道这边了,雨太大,河水都快漫到路面了,别说沙子房子,我要拔电话线了,洪水太快了”,话音刚落,拔电话线的时候,洪水就涌进店里来了。

有了97年洪水的经历,那时洪水不大,齐膝的水深,这次洪水来袭,爸让工人先抢搬饮用水,洪水不可能那么快退去,没有饮用水,再多酒和饮料也无济于事。大家忙着抢搬店里值钱货物,洪水一进店里,很多箱酒水饮料的纸箱被水浸泡,搬起箱子时候,酒、可乐等全从纸箱掉落,被水冲走,眼睁睁看着店里货物被水冲走,既心疼又害怕,只能搬多少是多少,顾不了许多,阿毛跑的最快,早就带着它的猫咪跑上了三楼,爸和两位工人在二楼喊,别搬了,东西被水冲走就冲走了,别自个儿被水冲走了,妈还是不顾危险,抢时间搬物品,洪水瞬间涨到了齐腰深,她还胆真大,身边能抢搬到什么就搬多少,可怕的洪水,最后涨到一米深的时候,没再往上涨了。

洪水来的太突然,上游的水库一开闸,河水越来越高,就水漫金山了,地势低的房屋和店铺最遭殃,有些人家,洪水已漫到二楼,洪流滚滚,很多货物、家具、家禽等,都被洪水卷走,站在二楼,望着滚滚而来的洪水,冲走那么多货物,庆幸没有人员伤亡。

洪水无情,遭此水灾,损失之大,让人心痛,眼见着店里的物品被洪水卷走而无能为力,妈揪心的很,没想到,危难之际,爸还是那么乐观,不以物悲,只求人安。自家能在二楼暂时安顿,没有危险,洪水也不再涨了,只是不知几时退去。运叔婆一家,只有两位老人和孙子孙女留在屋里,在二楼喊话,他们也没料到洪水来的如此迅猛,搬运物品三楼,也不知先搬哪个好,顾此失彼,还好,阿弥陀佛,人没事,只是没有饮用水,现在也不知道洪水几时退,问我们店里有无水和食品,爸妈忙应道,有水,有吃的,可是我们现在租的店和运叔婆家隔着我们家的两间店铺,楼顶锁住了,无法通过,也不能就这样干等,妈大着胆子,决定翻墙爬过去,阳台是相连的,只要翻过阳台与阳台之间相隔的墙就可以到达,这危险动作,爸和工人们都望而生畏,妈最是胆大心细,目测好翻墙的着力点,心里计划好了,才小心翼翼,一点点爬过去,爸说他恐高,也很反对这样冒险,运叔婆一家也很担心,没有可传递物品的工具,也没有别的办法,妈在工人的协助下,小心翼翼的翻墙到隔壁阳台,再通过自家店上楼顶,打开楼顶通道,才把水和食品送过去,运叔婆一家非常感动。

到了傍晚,有消防和警察等工作人员,划着小皮艇,沿路搜索,有无人员遇险,爸见到小皮艇,大声喊他们,喂,同志啊,有泡面吗,我们这只剩一点热水还可以泡个面,有的话,支援一下我们。工作人员听得,说救援物资有的,晚点会送到,让大家放心,妈打电话给外婆和舅舅,先报个平安,让他们留意天气变化,幸而只是我们这镇上遇洪灾,其他镇只是暴雨绵绵,未有水灌入人屋的情况,妈让舅舅留意天气变化,做好应急,若我们这洪水退了,来店里帮忙。舅舅答应好,也呼了阿姨和姨丈。

打电话到花城和鹏城,还好,两地未有暴雨成灾,只是连日大雨,部分地区有水浸街,花城亲属都平安,奶奶得知老家受灾,忙打电话来,说她房间的枕头里,还有些私房钱,让妈去找那枕头,妈哭笑不得,这齐腰深的洪水,怕那枕头早被洪水冲走了,奶奶估计没有,我们家的是老式木床,应该没被洪水冲走,后来清理物品,床还好,枕头早就不见了,这私房钱也不知多少,若不是洪水,妈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还有些私房钱,既然去花城住,又没带去,可见,私房钱存的地方较多,还不止枕头里,奶奶说枕头里还有钱,那就有吧。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眼下重要的是,洪水过后清理店里物品,赶紧恢复经营,爸说,损失巨大,那一箱一箱的好酒,诸多物品被水冲走都还好买,这酒的损失,尤其让他心疼。舅舅和舅妈、阿姨姨丈一起来帮忙,大家忙了一天,才把店里清理好,洗刷干净,墙上,留下了洪水浸泡数日的印记,近一米深的洪水线,就这样刻在店里白白的墙上了。后来运叔婆常来店里坐,看到墙上那道洪水印记,说起当时断粮断水的窘境,非常感激我妈当时冒险翻墙送水送粮......妈总是谦虚的说,应该的应该的,邻里邻舍,互相帮忙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