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租三间店铺又买下了紧挨着的两间店面,连续5间店,打开门做生意,宽阔气派的场地,和门庭若市的生意,回想那时在江北老街,租一角落卖啤酒的经历,骑着单车沿村叫卖水果的经历,曾经在工地搬砖的经历......谁承想,变化会那么快呢。这也难怪,外曾祖母阿太总是忆苦思甜,常对我说:“今日这般光景,来之不易啊,要好好孝敬父母,他们真不容易啊.....”
我也不容易啊,每天中午回到家,到处找吃的,虽然饭店有很多菜,那是做生意的,像扣肉和猪蹄,都是比较贵的菜,不可能是我的午餐。中午生意最忙,常常一回到家,爸就让我端盘子、泡茶.......店里只有两个服务员,忙的不可开交,奶奶也帮忙店里简单的事务,我最不喜欢在店里帮忙了,在学校上课一整个上午,已经头晕脑胀,饥肠辘辘,回来还要忙的团团转。妈妈的改善方法是,在中午生意最忙时间到来前,先给我和弟弟、奶奶三人先准备好午餐,钵子饭总是有的,在11点时候要蒸好一锅,所以,常准备红焖肉或肉炒西蓝花等,待我和弟弟放学一到家,再炒个青菜,我们就可以先吃午饭了,午饭过后,大少爷弟弟就躲起来去玩了,有几次抓住他躲在楼上玩,一个人独自在楼上,把家里的旧收音机、闹钟等电器拆的七零八落,生意他从不帮忙,还时不时躲起来搞破坏,老实如我,就悲催的在店里帮忙生意。
家里生意好,除了过节做福和春节,妈妈几乎没有时间回娘家,便把她的思家之情全寄托在我身上,我只想着早点见到外公外婆,也好避开在店里做帮工。
我最喜欢周末骑车去外婆家,最不喜欢就是出发前,妈妈总是大包小袋的往车篮里塞东西,她就不怕把车篮压垮似的,这是给外公外婆吃的梅菜扣肉、红烧猪蹄、还有肉丸、牛肉丸……好像外公外婆是生活在艰苦的乡下,三月不曾尝过肉味似的,我就嘀咕起来,可是妈妈还是往车篮里塞几瓶饮料,车子超重了,车头都歪了,怎么骑车呀,一个小时的路程,载那么重的东西骑车就慢了,上坡尤其费劲,妈妈生气的直瞪我,这有多重啊,你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的,吃的还少吗,叫你带些等路(手信)就嫌累,说完还往我兜里塞几百块钱,吩咐这钱给外婆的,人家急着要出发,她还觉得带的少了,还在寻思再装些什么老人家爱吃的东西,恨不得在车头上再挂只鸡、鸭什么的,乘她没想好,我赶紧开溜了。
外婆得知我会来,既开心又担心,早早在门前大龙眼树下翘首以盼,每次快要到达时,远远望见外婆笑眯眯地在树下等着,骑车的辛劳就烟消云散了。
有一次带的手信中还有2瓶椰子汁,这饮料在当时并不常见,逢年过节各家饭桌上常见的饮料是可乐和健力宝,很少有椰子汁,外公第一次喝到椰子汁,觉得很好喝,回味无穷似的咂咂嘴,又遗憾说:“要是冰的就更好喝了”,外婆嗔怪他:“若是冰的,这么远骑车过来,也变得不冰了”。那时外婆家里还没有冰箱,我也很快把这事忘记了。反正我常来,每次都带很多好吃的,样式也不一样,妈妈是希望他们二老多尝尝其他口味的佳肴,我最喜欢这样送外卖,虽然远些,但不会有差评,全是五星好评,加外婆爱的抱抱。
过了几年,我读初三的时候,一天下课回来,听到外公去世的噩耗,妈妈正伏在缝纫机台上痛哭不已,我们也跟着伤心落泪,我多么的后悔,每次去外公外婆家,还嫌带的等路超重影响骑车速度,现在外公去世了,想要孝敬他老人家的机会都没有了。
料理完后事之后,妈妈才告诉我,外公走的时候很遗憾,临终之前,他一直想要喝瓶饮料,可他却说不出那种饮料的名字,大家也猜不出是什么饮料,妈妈、舅舅和阿姨买了可乐、酸奶等多种饮料,外公都失望地说不是他想喝的,最后他说那饮料是白色的,是我多年前带给他的,妈妈才想起可能是椰子汁,大家急忙去买,但这椰子汁当时在乡下很难见到,大家苦寻无果,只买到酸奶,外公只喝了一口,说不是这个味啊,说完就遗憾的走了。
听完后,最后悔的是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外公喜欢喝椰子汁呢,我只带过一次椰子汁给他,还嫌这饮料重,却不知道外公喝过一次就非常喜欢,至今我也忘不了他第一次喝椰子汁时喜欢的样子,还说冰的更好喝。小时候,外公常带我去玩,每次我想要吃什么喝什么,他都给我买,而我还没回报他,只带过2瓶椰子汁,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念念不忘椰子汁的味道,遗憾的没有喝到。
这件事让妈妈和小舅都深感内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让人自责不已,后来逢年过节祭祖,也会斟上他最爱的椰子汁,可惜都无法弥补这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