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任务？什么任务？”章小雨紧张地结巴起来。
林青峰盯着她笑着摆了摆手：“你别紧张，我要是对你有恶意，你现在就不会这样平平安安地坐在我对面了。”
章小雨闻言更为紧张，脸变得煞白。
林青峰道：“我司的工作机会非常宝贵，来我司实习的人没有干一两个月就走的，更何况你家庭条件不好，应该更需要这份工作才对。可你突然提出要走，甚至不顾我的挽留，这不由得不让人起疑心。而且，你提出要走，正是在你撞见那个无赖纠缠我之后不久。我回想起来，这段时间，你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套我的话，关于小秦总的事，尤其是小秦总和他弟弟的事，所以你应该是……秦家二少爷，也就是小秦总他弟弟派来的卧底？”
“卧底”这个词把章小雨吓了一跳：“我我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分辩。
章小雨被林青峰玩味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索性把心一横：“就算我是卧底又怎么样？那也总比砂仁饭强。”
林青峰面色一变：“你说谁是砂仁饭？”
“那天纠缠你的那个无赖，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你们派去沙秦慕轩的人。”
林青峰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章小雨，眼神从恐惧转为愤怒，继而是痛苦：“什么你们？那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那都是小秦总逼我做的！”
“他逼你你就干？”
“我有什么办法，我其实和你差不多，我家庭条件不好，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就指望着我出人头地呢。这份工作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了出人头地就要砂仁？”
“谁说我砂仁了，那都是小秦总主使的，我只不过……”林青峰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其实我也不同意他这么干，可我……实在没办法。”林青峰长舒了一口气：“我觉得，遇见你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可以回去告诉小秦总的弟弟，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哪怕是为之坐牢……”林青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你说是小秦总安排人去sha 秦慕轩？那可是他亲弟弟。”
林青峰耸耸肩：“那又怎么样？”
“他究竟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为了钱。老秦总原本说要秦二少大学毕业以后出国深造两年，不知为什么他说什么也不去。”章小雨听到这里心里想，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舍不得黎姐。
“所以老秦总就说，让他毕业以后回江兴继承家业，就是把集团的一部分产业分给他来经营。这不就……动了小秦总的蛋糕了吗？”
“不是吧。”章小雨感到不可理喻：“他都那么有钱了，一点也不肯分给他弟弟吗？”
“你懂什么，这人啊，越有钱越贪婪，欲望是无止境的。”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
林青峰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我当初跟你一样，没毕业的时候就来集团实习了。那时候小秦总刚接班不久，他不想用那些老人，想培植一些新人作为他的心腹，我就被他选中了。我最开始只是他众多助理中的一个，平时的工作主要是照顾他的生活，帮他安排车辆，预定个会所啊什么的，甚至是帮他老婆买东西、跑腿，事情很杂，但都跟核心工作无关。有一天小秦总跟我说，说要把我的电话留给他弟弟的学校，作为什么紧急联系人。哦对了，他弟弟的学校就在你老家，叫什么……清西一中。”
章小雨点点头：“其实我和秦慕轩……是一个班的同学。”
林青峰忽然盯着她问道：“那你……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不是的不是的。”章小雨忙不迭地否定，黎秋心不让她透露自己的存在，所以她不好进一步辩解。
林青峰闻言似乎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他那种公子哥，当他女朋友没什么好下场。我说到哪了？哦对，让我当紧急联系人。后来有一次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正在开车没接到，后来我看手机的时候发现老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秦慕轩生了重病。我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小秦总。当时我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过了一阵子，有天小秦总突然大发雷霆，说什么不知道哪来的建人坏了他的好事，我当时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那之后，他似乎更信任我了。升了我的职，也让我接触了更多公司的核心业务。差不多半年多以前，他让我和那个无赖联系，起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等我知道以后吓得半死，几乎想辞职。小秦总威胁我说，我如果不配合他，他就会开除我，而且全行业封杀我。我当时还不服气，说我没做错什么，没有把柄在他手上。可小秦总说……说……”
“说什么了？”章小雨急道。
林青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又置身于当时的场景，秦慕辕玩味地盯着他，“当初老师打电话告诉你我弟弟重病，你却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我们家人，导致他差点死在清西。这件事我如果告诉我爸，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林青峰对章小雨道：“就这样，我被他胁迫着，帮他完成了他和那个无赖之间的肮脏交易。”
章小雨把林青峰的话转述给众人听的时候，在秦慕轩脸上见到了过去她从没见过的表情。秦慕轩一言不发地上楼回到房间，素来能言善辩的黎秋心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说：“你……别难过了，起码……你这不是还活着吗？”
秦慕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黎秋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知道了真相总比被蒙在鼓里强，起码能够自保。”
“秋秋，你能抱抱我吗？”
黎秋心走上前去搂住了他。“谢谢你，秋秋，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保护我。无法想象要是没有你我会怎么样。”
自从得知亲哥哥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真相，秦慕轩便一直萎靡不振。比起前段时间那次未遂的谋杀，更令秦慕轩伤心的是，秦慕辕居然从他高中在读时便想对他下手。他回忆起母亲曾说过，送他去清西那个乡村中学读书，就是秦慕辕的建议。秦慕辕从一开始便想置他于死地。
黎秋心安慰他说：“感情这个东西其实很玄妙，有时候它是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相依为命的纽带，有时候却又变成了人们相互怨恨、甚至相互残杀的诱因。无论亲情、爱情还有友情都是一样，而亲情尤甚。因为剩下两者还是个人选择的结果，而血缘关系却是天生注定，无法选择，也因此生出了许多悲剧。”
黎秋心说这话时心想，自己何尝不是悲剧中的一员。
“我只是觉得……我再也没有家了。”秦慕轩说：“秋秋，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黎秋心一愣，没想到秦慕轩居然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竟是他家的户口本：“这个我一直没还回去，他们估计也忘了。”
黎秋心没想到秦慕轩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真不想结婚。我事业正在上升期，不想被家庭绑定。”
秦慕轩噘着嘴道：“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和我在一起。”
“当然不一样了。”黎秋心说道：“结了婚就会被催生。你就够我操心的了，再来个孩子我可受不了。再说你那种家庭……肯定要逼我生儿子，那还不如杀了我。”
“不会的，我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他们这样对我，你觉得我还会听他们的吗？”秦慕轩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的家人。“再说我也不想要孩子。而且以你的性格，这个世界上，谁能逼得了你呀。”
黎秋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秦慕轩幽幽地道：“现在我无家可归了，你又不肯要我，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赖着了。”秦慕轩说着起身就要走，黎秋心赶忙拦住了他：“别耍小孩子脾气行不行？你现在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无所谓了，”秦慕轩耸耸肩：“反正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这不是在逼我吗？”
秦慕轩忽然可怜巴巴地盯着她说：“是啊，我就是在逼你，我怕我现在不逼你，将来哪天你突然就不要我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黎秋心无奈道：“那张纸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觉得不重要，又为什么那么抗拒？”
黎秋心竟无言以对，她耸耸肩：“你们男人的占有欲还真是强。”
“应该说，缺乏安全感的人占有欲都强。”
黎秋心叹了口气，她也理解秦慕轩的想法，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长叹了口气：“如果我和你结婚，能不能不要告诉你家里人？”
秦慕轩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当然，他们那样对我，我也不想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