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尘(壹)

绛瑾鸣则四公主,生于锦绣丛中,祸稔恶积,在盛京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偌大的鸣则皇族,找不到一个良善的人,恶人倒是随处可见。

绛瑾首屈一指,其次就是她那二皇姐绛璃,还有她五皇弟绛瑜,也不是就他们三个不好,只是其他人啊,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先皇后早逝,贤皇贵妃主理后宫。

这导致绛瑾愈发的目中无人了,傲慢、冷漠、无情、无义、嗜杀,她身上的缺点数不胜数。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期望有人会喜欢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给她和路无昼赐婚,整个盛京城少女的梦中人落入她整个恶鬼手里了,不用想就能知道她们会继续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不重要,她不在乎。

她是天潢贵胄,她享尽荣华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惨死街头,饿死?被淹死?还是得病被烧死?

谁知道呢,反正她依旧掌控着皇权富贵。

尽管天天都有人想杀她。

“嗯,又一个。”绛瑾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侍卫刚搬来一把干净的椅子,整个死牢里只有她光彩夺目依旧。

绛瑾慵懒随意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说吧,谁派你来的?”

“不用谁派来!我就是自己想来杀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面清楚!”

绛瑾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愿意开口就算了,送他上路吧。”

我干了那么多事,谁知道你们是为了哪一件来的?每次都来一句我心里清楚。

不说也没有关系,她自己会查。皇宫内严防死守的,没有内应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她寝宫呢?

绛瑾扬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如果查不出来的话,全部送上轮回路就好了。

“嗯?本宫的衣服脏了。”绛瑾缓慢的开口,她看着自己裙摆上刺眼的血点,把视线转移到拿着皮鞭抽打刺客的狱囚身上。

他顿时汗如雨下,“求公主殿下恕罪!”

“罢了,本宫今日不想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绛瑾嗤笑一声,“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来人,回宫吧。”

刚走出死牢看见阳光,绛璃就迎面走来了。

“皇姐,日安。”绛瑾与绛璃虚伪的打了个招呼,话说,经常能在死牢前见面,也算是有缘了。

“阿瑾啊。”绛璃亲热的唤着她的名字,“今天也送人来了吗?又被刺杀啦?”

绛瑾勾着唇角,她欣然说道:“是啊。皇姐你来,也是一样吧?今日是被投毒还是暗箭刺伤?”

“噢今天没有。本宫是想看看昨日送来的犯人今天肯开口了吗。”绛璃手帕似是无意的擦了擦刚才和绛瑾握过的手,“唉,不多说了,去晚可能就断气了。”

“恭送皇姐。”

绛瑾和绛璃两人一转身笑容就各自隐去了,每天都要装上这么一场,真是恶心。

绛璃还是有些让她虚与委蛇的实力的,算的上旗鼓相当,绛瑜她受命保护,其他几个没有用的东西,见面她连眼神都不会分一点的。

鸣则皇嗣共六人。

老大几年前就被杀了,听说骨头都不剩被扔下悬崖喂狗了,老三腿被打断了走个路还要人扶,被刺杀的时候多不方便,小六出生的时候差点被她母妃掐死,一直到现在脑子还不好。

惨的惨,疯的疯。

绛瑾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但现实就是这么可笑,鸣则皇族一个脑子正常的都没有,全都像父皇吧,他也是个疯子。

甚至于他更疯。

发动政变从先皇手里夺得皇位,兄弟姐妹一个不留,没有感情的怪物,满眼都是权谋利益。

只是这几天风头太盛了,他们在外面名声差的不成样子了,老东西说要收敛收敛,行吧,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绛瑜那个小孩子竟然这么叛逆。

“真是会给本宫找事。算了,受父皇之托照顾你,还是得把你带回来,反正已经做了那么多事了,场面再乱点也没关系。”

“你是谁!捣乱的吗?!”

绛瑾一脚踢开青楼的门,她皱起眉头抬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全是胭脂水粉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啊。

“搜。”绛瑾不打算回答老鸨的话,她手指往下压了压,身后的人鱼贯而出。

禁卫粗暴的推开每一扇门查看,所以绛瑾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和秽骂声,她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绛瑾道:“烦躁。”

绛瑾视线忽然就与在楼上栏杆边站着的路无昼对视了一眼,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不明。

她不想知道为什么她的未婚夫会来这种地方,她只想知道绛瑜为什么要来这杀人,害她也要出来抛头露面的。

等会又出来一个正义之士要替天行道怎么办?死牢已经快关不下了呢。

禁卫附耳道:“殿下,找到了。”

“带路。”

看到绛瑜的那一刻,绛瑾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死小孩溅的一身血,苍白的脸上血点格外明显,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边上是俩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绛瑜,够了。”他充耳不闻,举着匕首反反复复的刺向那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

绛瑾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体温让绛瑜清醒了一点,她语气加重:“本宫说够了。”

绛瑜松了手,匕首直直的刺在地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绛瑾,他麻木的眼神让绛瑾有点不爽。

“为什么?”“他是我侍卫,他背叛了我。”“还有一个呢?”“他的朋友,想要拦我。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在不分善恶的年纪就做了许多错事,或是自愿或是被逼,说实话绛瑾感觉她父皇那个老东西是故意的。

把他们逼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这样除了能显示出鸣则皇族都是疯子外她想不出任何作用。

“起驾,回宫。”绛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再问一句,不重要了,结局已定,能拿他怎么样?

他可是鸣则皇储啊,呵,可笑。

反正民间那些传闻就交给那个老东西就好了,这是他的皇储又不是她的。

“皇姐。”绛瑾目不斜视的走在前头,忽然听见绛瑜叫着她。

“又怎么啦?”绛瑜指着路无昼,他歪着头看绛瑾,面无表情的说:“他不是与皇姐你有婚约在身吗?怎么也在这里?”

绛瑾莫名其妙的看了路无昼一眼,他爱去哪去哪,他去死都和我没有关系,“绛瑜,你听着本宫不在乎。”

“可是……”绛瑜抿着嘴,他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二皇姐说,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都是没有用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你想怎么样?”绛瑾双手抱胸,她饶有兴致的看着绛瑜。

绛瑜语气听起来天真无邪,表情也无辜,“杀了他太划算了,二皇姐说,削成人彘才好。”

绛瑾额角跳了跳,死牢为什么放不下我是知道了,你们两个真是喜欢伸张正义啊,但是别拉我,我真的不在乎他逛青楼,何况他衣服穿的好好的人家就是来听曲的而已。

“停。”绛瑾知道跟绛瑜多说无益,他脑子一根筋,“其一,本宫不在乎。其二,人还在这,这样不好。”

这小孩子从小就面无表情不会笑不会哭,不过说出来的话显的更吓人了。

绛瑾拉过把绛瑜往前推了推,“我们先回宫吧,明日是皇兄忌日我们去准备准备。”

她低声的哄着这小孩,“要杀要剐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呢,没有礼貌知道吗?要这么干也得偷偷的。”

绛瑜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路无昼在后面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听见了!以为背着他说就有礼貌了吗?!

“路兄实在抱歉啊,忘了你有婚约在身,下次一定不能叫你来这种地方了。”他朋友在一边汗流浃背,为了你的小命。

路无昼怒气冲天:“我只是来听曲琵琶我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