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大汉使者圈里还流传着三大传奇人物的传说。分别是把夜郎吃垮的终军,把王后睡服的安国少季,和不给他敬酒便没命的张义。
尤其是张义,以后每到一国,其国主必先毕恭毕敬的敬上一杯酒。
连刘彻都得站起来敬酒。
无数汉使以这三人为榜样,在别国疯狂搞事,生怕自己的脑袋不被人砍。
“是他自己死滴呀!”张义欲哭无泪,“这老登他碰瓷呀!”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欢迎宴瞬间炸窝了,世子赵婴齐抱着他老爹的尸体嚎啕大哭,无数侍卫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将张义等人围成一团,吕嘉一脸阴沉的转着小眼睛,肚子里不知憋着什么坏。
“把汉使绑了!”他大吼一声。
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南越侍卫作势要把张义一干人等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终军吐掉嘴里的骨头,一脚把桌子踹翻,拔出长剑做进攻姿态,“匹夫含血喷人,还要在我等面前舞刀弄枪不成!”
“上!”吕嘉脸上横肉一抖,“汉使杀我王,当为王报仇!”
“南越是要与大汉为敌吗?!”
张义也拔出了长剑,玩味的看着吕嘉。
“且慢!”哭抽抽了的赵婴齐站了起来,“父王之死与汉使无关!”
“父王体虚已久,方才我看的明明白白,是父王突发恶疾,阳寿已尽。。。”
众侍卫一脸狐疑,纷纷看向国相吕嘉。
吕嘉自赵佗时起便担任要职,如今在南越可谓一手遮天,是名副其实的权臣。
“退下!”见侍卫们没反应,赵婴齐面子有点挂不住,“都给本王退下!”
他自动代入了南越王的身份。
吕嘉脸色铁青,朝侍卫们使个眼色,侍卫这才退下。
“先王已薨,臣请世子继大宝!”几个南越大臣站出来,请赵婴齐继承南越王位。
赵婴齐趴在赵胡身上,又是一阵大哭。
最后按照南越传统,赵婴齐为赵胡守孝七天,然后再继位为王。
无数南越信使带着旧王薨、新王立的消息奔走四方,一时南越境内一片缟素。
张义等人被安排到了客舍中休息,“真不是我!”张义摊着手无辜的表示,对面终军和安国少季正用眼睛审问着他。
“是又咋样!”终军满不在乎,“咱也算异域擒王、光宗耀祖了!”
终军固执的认为这天下就应该由大汉说了算,身为大汉使者,不杀个把别国国王都不好意思出门。
深夜,吕嘉丞相府中,一群人正聚集在书房中。
这些人包含了南越各级军政首脑。
吕嘉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脸色在烛光照耀下格外阴沉。
“放出话去,就说先王死于汉使之手!”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让汉使和袒护他们的赵婴齐一起,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国人眼中的叛徒!”
“然后我们再顺理成章的打着为先王报仇的旗号,诛杀汉使、废黜赵婴齐,立先王幼子赵植为傀儡!”
“到时,我当与诸君共分南越!”
堂中一阵激动的聒噪。
“若是大汉追究下来该如何应对?”一个理中客提出了异议。
“这好说!”吕嘉把手拍在地图上,“咱们封了阳山关和横浦关,汉皇就是派十万大军前来也束手无策!”
“你我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赵佗!”
“况且我们外有东越为强援,还怕了他汉国不成!”
吕嘉野心由来已久,赵胡即位后,把持了南越大权的吕嘉暗中勾结东越入侵,想借东越之手铲除赵氏一族。
在得到南越布防图及吕氏族人的协助后,东越大军势如破竹,没几天便兵临番禺城下,赵胡急忙向汉朝求援,汉武帝派了两位将军前去讨伐东越。
汉军还没到达,东越王的弟弟就反水了,杀了东越王,投降了汉朝,南越之围遂解。
吕嘉自然是对汉朝恨的牙痒痒,听说赵胡本想亲自到长安向汉武帝致谢,还表示愿意成为像长沙国、淮南国那样的内诸侯国,被吕嘉以秦王扣押赵王旧事给吓住了才作罢。
这次赵胡的意外去世,让吕嘉看到了第二次机会。
还在守孝的赵婴齐继承了他老爹一边倒的亲汉外交政策,当张义隐晦的表示需要一点粮食时,他拍着胸口表示没问题,粮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大汉承认他的南越王王位。
赵婴齐答应张义,等他继位大典结束后便第一时间将稻米装车。张义要作为嘉宾出席他的加冕仪式。
离大典还有几天,在番禺大街闲逛的张义一行人感受到了周围南越人的浓浓敌意。所有南越人像看仇人一样盯着他们。
安国少季施展美男计,从客舍侍女那里套来了话——民间盛传是汉使杀害了老国王,而新国王非但不报仇,还一味的跪舔汉朝。
“大家最近少出门!”张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圈套中。
赵婴齐的继位大典如期举行。
在南越王宫太庙前,身着鎏金王袍的赵婴齐在众人簇拥下,备三牲、祭天地,昭告祖宗,正式加冕成为第三代南越王。
作为大汉使者,张义正坐在最前方观礼,他身后站在终军和安国少季。
张义眼睛环视向四周,他没有发现国相吕嘉的身影。
“难不成吕嘉这厮要提前发难?”张义心里嘀咕着,“时间没对上呀。”
典礼马上就要结束,只差最后一步,赵婴齐举着八旒王冠正准备戴到自己头上。
“且慢!”典礼场外传来一声怒吼,“老臣要代国人问一问世子,先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身着盔甲的吕嘉握着剑,缓步走进会场,身后全副武装的南越士兵鱼贯而入,将典礼现场众人团团围住。
南越兵卒特有的铜胄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吕嘉!”一个南越老大臣站起身来挡住他,“你想造反不成!”
吕嘉脸上肉一横,手起刀落,老大臣捂着脖子倒了下去,满眼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众人见出了人命,纷纷骚动起来。
“安静!”吕嘉积威已久,一声怒吼使会场归于平静。
“吕,吕相,咱们有话好说!”
赵婴齐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劝吕嘉冷静。
吕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踮着脚尖扶着赵婴齐肩膀。
“老臣就是想问一问世子,先王是不是被汉使所杀!?”
说着将长剑连根刺入赵婴齐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