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咖啡厅再起凶题 法医室三遭激变

浿水苍苍波涌静,白山历历雪冰皑。

朝云映澈升新日,晓露优柔洗暮埃。

长夜枭鸣无觅处,晴空燕影有歌来。

怡人不识东风面,便使红花乐浪开。

因为吉诗章是乘史星风的摩托车而来,所以与游家姐妹、助成在停车场会合后,她先是要痕检勘察时的照片、录像。助成虽然点头同意了,但说道:“要不去借一间多媒体教室?这么看太伤眼睛。”吉诗章却取下背包说道:“不用,我笔记本十六寸的。就近找家咖啡厅、茶社看吧。”五人说着就往街市。走不多远就见大排档一个座头上围满了青年男女,本来五人不以为意,但走进了就听见游乐今的语声从人群中传出:“今天就到这儿吧,要算去希夷镖局官网预约排号。”助成听了这懒散傲慢地语声,便忍俊不禁道:“真在这里骗钱啊!”和另四人等游乐今拿着烤串扶芈峘出人群来,史星风就打趣道:“就骗了几根臭豆腐串?!”游乐今当然习以为常了,但芈峘却显得很是羞赧,所以游乐今就嗔史星风道:“什么叫骗啊?我们明明是送传统文化进校园!”一面和五人走,一面喂芈峘吃烤串,一面将打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迟思特以前讲课时有公知言论,所以才被举报遭学校处分。其他就没什么了。”助成先打手机让技术科的同事往这个方向调查,而后再问吉诗章:“古代叛国是凌迟吗?”吉诗章道:“至少斩首,凌迟、车裂、诛九族,各皇朝不依。”芈峘的机械合成语音说道:“愤青,会巫蛊,历史知识丰富……”助成被点醒了:“排查听过他课的学生!”游乐音补充道:“几句言论应该不至于用这种酷刑,可能还有什么。你们好好查查。”

助成去后不久,余下人就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门前。不过因为几人手里的烤串,被服务生劝退。这当然会令一惯无理搅三分的游乐今斗志昂扬:“你怎么知道吃臭豆腐就一定不能喝咖啡?你祖宗给你托梦了?”服务生顿时就慌了,连连道歉后,却又解释道:“这里面有外国助教和留学生,所以经理怕……”游乐今已经将阶级矛盾转换成内外矛盾,又怎么会轻易妥协:“你们经理应该让你们都留辫子,这样才会笑得更好看!”好在讲效率的史星风夺过了游乐今手里的烤串和游乐心、游乐音快速吃完,才将复杂的问题简单解决。进店之后吉诗章就寻了个僻静的隔间,用电脑看起了现场可疑物品照片。然而六人筛选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确认媒介物。于是吉诗章就要去现场再找,但游乐心见芈峘已经有些疲惫,所以作了个伸展动作说道:“嗯~那应该用不上我们了,就先回去了。”芈峘也不想再吐一遍,所以就用沉默同意了。但才要和游家姐妹出离店门,就听见店内深处传出极度惊骇之声:“呕、唛噶!”

游乐今虽然不像芈峘那样好奇宝宝,但她也转身看向了语声传来之处说道:“昂撒语挺标准的,应该学校会给不少补贴吧?所以~玄岳我好汉来了!”也不管身旁人头上都在拉黑线,只自顾自地去到还在传出惊叫哭喊的二楼。游乐心和游乐音征求过芈峘的意思后,也一同走向人越聚越多的楼梯口。与来看情况的史星风会合说罢,就分开欲近不敢、欲退不舍的围观者上楼而来。见游乐今和几个服务生在一扇门前忙乱,史星风一面走近,一面说道:“直接踹开吧,里头喊得这么惨!”游乐今没有发嗔,一个服务生却道:“这门是金属的,撞不动的。”于是芈峘好奇道:“看起来这就一包间……”游乐今故作漫不经心接话道:“里头会不会有本能让警察叔叔看见的‘奶片’、‘奶粉’吗?”服务生兼顾着解释道:“就是社长和朋友们聚会的,没有那些乱东西的。”史星风也不听这许多,向游乐音要了剑,拨开好在拧钥匙的服务生,在门上踢了一脚,通过振动确定门闩的位置后,就连续刺出剑招将所有门闩与合叶切断,而后又踢出一脚。门板应声向内倒下后,却没有发出轰然之声,而是伴着人的惨呼。借着内外灯光看时,一个人的头和胳膊落在门板外面。史星风抢步上前救人,而游乐心却对服务生们道:“你们去叫救护车、报警;别让人上来。”其实服务生们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事出突然,惊慌失措之下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所以纷纷听从安排去了。

房间里的惨叫声已经不见了,但人声也只有被史星风和游乐音从门板下救出之人的含糊语声。因为游乐心和游乐今在照顾呕得涕泪横流的芈峘,于是史星风等吉诗章上来,就将伤者给了游乐音看护,自己和吉诗章进房间查看情况。

房间内的灯光很是明亮,因此四俱残尸就那么明晃晃一目了然倒在地上。尸体三男一女都是深目高鼻,男的都被拦腰斩杀,女的也身首异处。史星风和吉诗章也没有忍住视觉与嗅觉带来的不适,出房间呕吐了一回。游乐今一面帮着递纸巾,一面调侃道:“你们这副熊样,就是知道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气得史星风直起身子就嗔道:“你个丫头子还在这说风凉话!进去!”一番打闹下来,意识也转移出了房间内的场景。等不多时,救护车和民警来将幸存者送去了医院,但之前被告知来到的卓无穷却让游家三姐妹跟着去:“哪个晓得她是怎么回事,监控起来,通知国安有司。”

芈峘见自己在现场没用,就要和颜玉珑回镖局,但不知是不是卓无穷故意要整他,忙来拦住说道:“你怎么可以走?你现在是跟我一组……”芈峘急不择言道:“我饿!回家吃饭去!”这种理由卓无穷当然不接受:“你这个身材蛮好滴,不用增肥。”芈峘也不是什么好人,想好了条件就故作叹声说道:“好吧!但能不能给点前行的动力?”卓无穷瞟了一眼道:“跟好人学好人,跟霓儿学捞钱!”芈峘笑道:“我也要体现点价值吧?不过我不要钱,给套有声版《第二共和国全史》就行。”卓无穷才故作吃惊说一句:“觉悟蛮高啊同志!”就见助成一干刑侦警察进店来了。法医和痕检先往现场去了,小乙几个去对服务生和客人笔录,助成却苦中作乐对芈峘笑道:“不愧是小说家,一下就百年不遇的国际奇案!”芈峘也笑了笑:“非分之福,承受不起!”卓无穷拱手向天道:“慈悲!——你们两个瓜娃子民粹别明目张胆好不?!”闹了几句,助成就要去现场,但才转身就见吉诗章、白寻常和凌霜下楼来了。

凌霜没有等卓无穷他们询问,就迫不及待亮出一个证物袋说道:“两案唯一的关联性物品就是这个。”卓无穷透过塑料袋看时,原来只是四张花牌。史星风也看清了是纸牌,所以马上伸手拿过和卓无穷、芈峘仔细来看。牌面画的人物,画风古朴,但不算精致,都是顶盔掼甲的武将,颜玉珑念其文字标名道:“卫仲卿、霍景桓、李药师、岳鹏举。”芈峘看后道:“那一个是李懋功,都是当时大败敌国的名将。——我们这里不玩这种牌,老人玩的都是小字牌、大字牌、条牌。可以从这牌流行的地域,结合之前的资料查找有关人员。”助成点了点头,拿过证物袋给小乙道:“连接数据库查。”而后调侃芈峘道:“你看了多少课外书啊?这脑子!”芈峘也笑道:“课内书与我无缘。”而后问吉诗章:“用牌下咒是哪一派?”吉诗章却说不出来:“应该只是媒介,因为纸牌的历史并不长,据我所知我国没有这种法术。国外也只是用来占卜,没有这么厉害的咒法。这种更像我国的巫术和蛊术,还有降头术,但媒介都是受害者的生辰八字或头发、物品。”芈峘听罢就看向卓无穷,意识是等待指示。但卓无穷却点了点头:“你说的蛮好的,继续。”气得芈峘学游乐音道:“下一环节去吃宵夜,卓总请客!”

因为卓无穷和颜玉珑要去与国安部门交涉,吉诗章也要回去查相关资料,所以来大排档的,只有蚩自芳、白寻常、史星风和凌霜、暑雨、芈峘。经过两次生理反应,芈峘对肉类和豆腐都已有了条件反射,于是白寻常就特意点了些调料较重的菌类菜品。芈峘虽然被辣得不轻,但食物入腹,营养也让大脑重新活跃起来,就问蚩自芳道:“蚩总,蛊术施完蛊虫会怎么样?”蚩自芳先对“总”字推了几句,而后才答道:“我的可以自己回来,别人也有可以回去,也有死的,也有化掉的。”凌霜法医出身,一听就明白了芈峘的意思:“你认为会在尸体里找到其他东西!?”芈峘看向的却是蚩自芳和白寻常:“我觉得姐姐们不妨试试,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蚩自芳和白寻常也没有计较,都起身道:“我们去殡仪馆看看,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霜撇嘴道:“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一百岁了,还这样说我们!”芈峘笑道:“一千岁我们在她们眼里也是孩子。”

蚩自芳和白寻常来到殡仪馆法医室,就被法医们当大神迎接了。可惜白寻常天生高冷,蚩自芳也不喜社交,所以只是拦住问尸体体内是否有异物发现。法医科长摇头道:“目前没有。四名死者胃肠内都是普通的食物。”又补充道:“因为领事馆说不让解剖他们四个留学生,所以我们只是通过创口提取的第二起案件动三名男性死者胃肠内容物。”蚩自芳听罢嗔了一句:“不让解剖?肯定有鬼!”白寻常则对法医们说道:“我们来看看尸体里是否有什么东西,你们关掉监控,回避一下。”不仅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还技不如人,所以帮着拿来服装和工具,法医们就都去了。白寻常拿出两片药给了蚩自芳一片道:“含在嘴里,能抑制血腥味。”蚩自芳也没说话,接过就含进了嘴里,再学着白寻常穿解剖服,但没有戴胶皮手套,因为蛊虫正是要通过手发出。进到解剖室,就见一句残尸在解剖台上放着。不用白寻常的专业,蚩自芳从尸体的伤损程度和毛发,就可以肯定这是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所以在含片的药效下忍住不适,就说道:“这家伙做了多少卖国勾当,被活剐成这个样子!”见白寻常在解剖工具前不答话,便直接说道:“蛊虫一般在心脏和脑干。你切开我来找。”可才说罢,就应视觉画面和遐想而不适地作呕起来。于是白寻常就让其说出雁过留痕的基本特征后出去了。蚩自芳虽然也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场,但那时死生之地,存亡之秋,根本顾不得分神,而现在目之所及净是淋淋碎肉,怎能没有生理不适。想来留下也做不了什么事,所以告诉特征后,就跑出了解剖室。白寻常也不以为意,将被感染起的不适压下去后,就拿起解剖刀,向尸体已经破开的胸口切去。然而才切开只有一层薄肉相隔的胸腔,室内所有的灯光骤然熄灭。才听见蚩自芳抱怨一句,紧接着是有门被踢开的声音。蚩自芳喝声才起,一阵带有消音器的突击铳连发之声。

虽然事态危机,白寻常也亮出了一对花蕾打穴笔,但出于对蚩自芳身手和术法的了解和信任,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先打手机报了警,而后才双手分握住花蕾打穴笔,借着才适应的微光,躲到了与门相对的解剖台侧。俯下身后,将花蕾打穴笔对着门,按下机关,花蕾形的笔尖骤然打开,不仅显示出三十六片层叠有序的花瓣边缘锋锐,也将莲蓬形制的九眼铳露了出来。可惜随着几声惨叫和倒地之音传入,寒芒敏敏的花瓣又被收起成骨朵状。虽然还将兵器握在手里,但起身询问蚩自芳的语声却重归镇定自若:“素清了吗?”蚩自芳带着对袭击者的轻蔑回答道:“都倒了,一个都没跑掉。”

白寻常出解剖室来,就见蚩自芳在红色蛱蝶般的火蛊照耀下,将一个袭击者的头套扯了下来。当看清是一张典型的皇洲东部人脸型时,蚩自芳又嗔了一句:“切,还以为昂撒人真敢来呢!”两人将所有袭击者的武器收缴后,就出法医室来看其他人的情况。也是夜深时分,除了几个法医和殡仪馆人员被麻醉针药倒,余外就没有伤亡了。因为白寻常没有在袭击者身上搜到解药,所以又打了急救电话。才说清楚情况,警笛声就远远传来,不多时助成和特警队便站在了两人面前。助成听完情况,就马上要求恢复供电和白寻常解剖那四个外籍死者的尸体:“阴的不行他们可能来阳的,虽然现在朝廷硬气了很多,但媚外的也不在少数。夜长梦多。要帮忙我来,打下手没问题。”白寻常和蚩自芳都点头认同,然而电力供应才恢复,又一批车对到了。从几辆车分别下来的是江夏主管招商引资的长史一干和第二昂撒帝国使领馆一干。蚩自芳和白寻常毕竟是四品武散官,所以长史也不敢不寒暄几句再拿刺史府和县尉府《文书》要求让她们放尸体。蚩自芳和白寻常虽然脾气都不怎么好,但武关不得干预地方行政和司法的规定也不能不遵守,所以只能去一旁联系卓无穷。但助成心有不服,就拿殡仪馆遭武装分子袭击为借口拦了几句。长史碍于面子大肚能容了几句,最后还是打马虎眼道:“我们也要尊重友邦人的信仰。如果深有必要解剖,还是可以从使领馆再拉回来的嘛。”又佯作认可和勉励拍了拍助成的肩头:“好样的,我会向县尉表扬的。不过不要骄傲啊!”小乙怕助成一时兴起闹大,所以马上赔笑说着和同事将人拉开到了一边。

虽然助成争取的时间并不多,但白寻常却是用的文言向卓无穷介绍情况何求助:“虏携长史以县尉令夺尸,奈何?”卓无穷几乎是听罢后立刻说道:“我已速行,你以可用手段阻止。”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蚩自芳心领神会,立即掐诀放出两只昏厥蛊,将长史和使领馆现场主事都迷晕了。可经过一阵慌乱,还是有人接替拿着《文书》要求领回尸体。蚩自芳当然不会吝啬昏厥蛊,所以这次就将一行使领馆人员全部迷晕,但又不让救护车送医院:“死不了。就扔他们车上去。”刺史府的人没了老大,也不敢和两个四品顶撞,而警察这边又是助成与特警班头说了算,于是一群真假民粹就按蚩自芳说的,将第二昂撒帝国的人都抬去扔进了几辆车里。然而见善后已了的白寻常才要回解剖室,夜幕中无数光电从四面八方疾速飞向法医间,有的碰撞墙壁落在地上,有的直接撞破窗户摔进室内,距离近的特警看时,原来净是多旋翼无人机。但不及众人反应,爆炸几乎在所有无人机残骸处发生。不仅炸塌了整座法医间,而且还有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皱起。正是:敌我方才初角逐,阴谋恐怕早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