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忠心有异

辽国,主宫内。

繁华褪去,喧嚣沉寂。

阴鸷少年淡淡抬眸,视线落在逆光而立的人身上。

搭在龙椅两侧的手微微一顿。

他深邃冰冷的眸中,满是厌恶。

“李清净,一切如你所愿,我成了大辽的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神色温和,全然不似当初的狠戾。

“陛下,您登基,是大辽的荣幸。”

可少年却微微蹙眉。

他仿佛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俊美的脸庞寸寸扭曲。

“呃——”

李清净闻言,从容上前,强迫他吞下一枚药丸。

片刻后,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他额头满是冷汗,狭长的眼眸轻轻一眯,掠过一丝朦胧的光。

“吃药的间隔又短了,对不对?”

李清净微微一笑:“是。不过这说明你的病已经好转。”

少年仰面靠在龙椅上,浓密的眼睫缀满泪珠。

他微微蹙眉,低声发问:“名字是什么。”

李清净:“什么?”

“我的名字。我又忘了。”

男子微微一笑,温声道:“陛下,您叫魏自寒。”

“魏自寒……”

他轻声呢喃着。

朦胧中,少年突然道:“不,我叫司星燃……!”

他陡然暴起,死死掐住李清净的脖颈。

漆黑的眸中,燃着熊熊怒火。

“李清净——你休想让我忘记一切!”

被掐着脖子的男子却从容淡定。

他甚至勾起一抹笑意,道:“呀,失败了。”

司星燃动作幅度太大,玄金冕服的衣袖滑落,露出他满是伤痕的小臂。

突然,大殿尽头传来一声惊呼。

“陛下,您要做什么!”

魏汀身着繁杂华丽的服饰匆匆走来,将两人分开。

“自寒啊,听话,李先生是为你好!”

司星燃猛地甩开她的手。

“我叫司星燃。”

魏汀一愣,连忙改口:“对对,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李清净整理衣袖,淡笑道:“好了,外面的臣民还在等着。”

他往前迈出一步,又停下。

“陛下,走吧。今日是您登基之日,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司星燃缓缓起身。

他冕服加身,矜贵冷傲。

从他的侧脸望去,眼睫至眉尾形成一条绵长漂亮的流线,带来一股生冷薄情的感觉。

魏汀眸色一暗。

他和姐姐长得越来越像了。

……

此刻,大陈皇宫内。

唐卿披上金纹滚边的暗红披风,踩着皑皑白雪,来到露水台前。

这里热闹非凡,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在安亲王的帮助下,团圆宴总算成功举办。

按照规矩,唐卿在一颗梅花树下落座。

她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是哥哥的位置,不过他没来,就只能空着。

常晗递来一个新的手炉:“小郡主,还要等很久,先用这个。”

“谢谢。”

唐卿伸手拿过,刚一扭头,面前却陡然出现一只金玉形状的灯笼。

她微微一怔。

灯笼被移开,一张白玉似的面庞,出现在跟前。

“卿卿,好久不见啦。”

来者丰神俊朗,长身玉立。黑眸带着浅浅笑意盯着她,眉梢好看的扬起。

是唐淮秋!

唐卿粉唇一弯:“淮秋哥哥!你来啦!”

“当然。哦——”

话音刚落,唐淮秋被人往旁边一撞。

“唐奶糕!我来啦!”

唐玄羽挤了过来。

很快,两人在唐卿旁边坐下。

唐玄羽极为兴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唐卿聊天。

相比之下,唐淮秋则沉稳的多。

他不能喝酒,便端着一杯茶,同主动上来的人攀谈。

举手投足间,皆是沉稳与镇定。

而那些上前攀谈的人,大多都同安亲王交好。

看来,安亲王是有意想将自己的儿子送入朝廷。

回忆起上一世,唐淮秋不亚于哥哥的权势,唐卿有些庆幸。

至少在现在,他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突然,周围的喧嚣一低,她的耳朵被一双手捂住。

唐玄羽眨着眼:“唐奶糕,你耳朵好凉啊。不会为了漂亮,特地穿的很少吧?”

唐卿一愣,鼓起脸颊:“才没有呢!我穿的可厚实了,还抱着手炉了。”

“只是露水台起风了嘛。”

唐玄羽歪头,无奈道:“那好吧。你往旁边坐坐,我给你挡风。”

调整位置后,冷风果然被挡住。

唐玄羽倚靠在桌上,把玩着唐卿的杯盏,突然问:“你还会回太学么?”

唐卿一怔。

她倒是没想过这个。

“不回去也没关系。如今的太学……”

唐玄羽总是明媚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低沉。

“已经被放弃了。只是,我和淮秋都不愿放弃。”

唐淮秋的声音淡淡传来:“玄羽,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徒增麻烦罢了。”

唐玄羽努了努嘴。

“好好好。”

他们都长大了。

似乎无法再肆意的微笑,也无法再去触摸草长莺飞,少年轻狂。

不多时,众人已经到期。

唐卿朝着一个位置看了看。

那是段知歧的位置。

他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太忙。

微微叹息一声,唐卿刚要将注意力放在宴席上。

唐淞露却带着一人匆匆赶来。

她精致的妆容有些凌乱,整个人都十分慌乱。

触及到唐卿的视线后,更是瑟缩一下。

怎么了?

很快,唐淞露找到了赫王。

他正在与人攀谈,看到唐淞露时,满脸疑惑。

可唐淞露却跟他说了些什么,不多时,赫王脸色骤变,竟也下意识的望向唐卿。

唐玄羽低声道:“啧,那两个人干什么呢?”

唐淮秋也察觉到异样,告别众人,站了过来。

“玄羽,去喊爹过来。”

唐玄羽颔首,马上起身离开。

而此时,更多的人注意到异常。

他们的视线,在唐卿和赫王之间徘徊着,揣测着。

很快,唐淞露被带了下去,而她带过来的那人,却跟在赫王身后。

他们站在唐卿面前,居高临下。

唐卿缓缓起身,行礼,跳不出一丝错。

“殿下,怎么了?”

赫王眉头紧皱,像是有些为难。

片刻后,他道:“唐卿,本王身后这人,乃是你父亲的旧日好友。”

“三月前,他曾主动联系本王,说知道一些你父亲的消息。”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突然,唐淮秋抬手,紧紧牵住了她,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赫王继续道:“他说,你父亲当年,对大陈之忠心……似乎有异。”

四周哗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