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以智取胜

此时两队已然分列左右。左手的大师姐一队仍是前二后三的阵形，如此随时可进可退。但右手边却布出了一个何慕慈独自在前，另四人在她身上的阵形。

见这阵形与昨天陆深舟所用的圆阵又有所不同，台下观战的弟子都有点诧异。此阵有四人在后，只有何慕慈一人在前，便是要何慕慈一人去抵挡对方五人的合力了。虽说凤凰山道术原本就长于防御，但何慕慈再强，只怕也挡不了对方的五人合力，更何况她一人在前，同时又挡住了身后四个同伴的攻击之途，除非是一开始就打定了只守不攻的主意。因此不少人见到右手边的这个阵形都“咦”了一声，有些人心中忖道：“久闻凤凰山何慕慈道行之高，几可称五山弟子第一，难道这般不知进退之法吗？奇怪。”

这些人在乱猜，陈简之心中却又有些忐忑。邵淇站在他边上，见陈简之神色有些慌乱，小声道：“陈简之，相信慕慈姐姐！”

邵淇这话也是简单直截，但陈简之听来却如吃了颗定心丸，心道：“不错，何师姐有这主意，定然是有备而来，我要是瞎担心，反而会坏了她的大事。”他点了点头道：“嗯。小淇，我知道。”

虽然知道对手乃是实力超出自己许多的强者，但邵淇反倒一点都不害怕。昨晚何慕慈与众人商议的这个计划，徐仙策和陈简之倒是提出了不少意见，随后何慕慈都已做了补充。虽然不能说必胜，但想来已是现在最好的对策了，除此以外再无取胜的可能。

大师姐见何慕慈一个人站在最前，也有点奇怪，敛衽一礼道：“何道友，恕我直言，贵方如此与我方对战，只怕难以抵挡三个回合。”

陈简之听得大师姐柔声细语，还是与当初在五龙山勉励自己时一个样，心中大为感动，忖道：“大师姐人真是太好了。”

何慕慈还了一礼，微笑道：“秋道友所言极是，但事非躬亲，终不知其结果，还请诸位道友指教。”她说罢，忽地一声清叱道：“疾！”

左手一队中，最清楚何慕慈实力的莫过于王虚。王虚在凤凰山一众弟子中威名赫赫，几乎百战百胜——除了何慕慈。虽然王虚还是何慕慈的师兄，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何慕慈一个先行之利，但正因为知道何慕慈的道行高过自己，王虚心想这等试道大会上也不要讲什么谦让了，若不先下手为强，自己作为己方一队的弱点所在，搞不好被这个师妹先行击破，那自己可成了连累本队失败的罪人了。而王虚也知道师妹几乎样样都在自己之上，唯一可与她相提并论的便是速度。见她抢攻，反倒不慌了，手一按之下，已然唤出了乙木神剑，也喝道：“疾！”

王虚与何慕慈练就的都是乙木神剑。如果单论剑术，王虚并不比何慕慈弱，而出手甚至还能快得分毫。本来他也觉得定能后发先至，不待何慕慈冲到面前就能以剑封住她的来势，哪知剑刚到手中，王虚眼皮便是一跳。

不对！

王虚刹那间便已然做出了这个判断。此时的何慕慈竟然比平时要快了许多，甚至已在自己之上了。在这极短的一瞬间已知自己不可能挡住何慕慈，立时退了一步，伸手在面前一抹。本来他唤出的乙木神剑是用来逼退何慕慈的攻势，但一发觉来不及了，索性将剑势幻作剑阵，身前立时探出了密密麻麻的利剑。

这乃是极强的一招，何慕慈若是再闯进来，等如是自己撞到剑锋上去。王虚也知何慕慈遁术厉害至极，自己的剑其实伤不了她，然而定能阻她一阻，然后便能有机会反击。只是何慕慈反而更催动身法，竟然更快了三分，直冲了过来。

这试炼台并不算太大，左右相隔不过四五丈而已。何慕慈此时冲过来，也不过是丈余的距离。只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台下的观众都不曾反应过来，只觉得有道绿影忽地从右方激射向左方，反应最快的人也仍没回过神来，王虚的反应之速真个名下无虚，竟然能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退避了一步，让何慕慈也暗暗赞叹。

看过了昨天的一战，何慕慈也已知道想击败大师姐这一组，可能性实是微乎其微。在陈简之和徐仙策、乔野雄想办法去询问的当口，她却一直在心中斟酌对策。只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行之计，如果说唯一有可能的，还是陆深舟所想的那个借助玄术来对抗的办法。

玄术固然能加成，但使用玄术本身便要占用精力，所以陆深舟想要以阵势来辅助。然而本来道行就有所不如，纵然有阵势相辅，依然不够。而使用玄术的同时势必便不能同时使用法、遁两术，所以陆深舟的这个计划只适用于势均力敌之际，一旦实力有差距，占优势一方便可凭借实力的碾压取胜。当时正是如此，纵然程司洛竭尽全力，孤注一掷地攻击，但他这一击被挡下后，便再无任何胜机。

正因为吸取了这个教训，何慕慈的计划做出了修改。他们并没有练过生杀阵这等相互间配合的圆阵，要随时无间地配合是不可能的，也并无必要，而且如此以相生之人互相辅助，其实也是分散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何慕慈的计划就是集中所有之力，发起一击。

仅有一击。但这是势不可当的雷霆一击。何慕慈要其余四人同时对自己施加玄术，而为了节约时间，施术也是以符的形式。

以符施术，较以咒施术有一个最大的缺陷，便是一旦施行，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能再收回来了。而玄术本身其实也有其极限，不可能无限制地加成，乃是以受术者的道行所决定的。就如一个人本有一百斤的力，施以玄术后能发出两百斤，这样的话还勉强能行。但如果要他发出一千斤的力，只怕拳未一击，自己的身体就先行承受不住，非炸裂成无数碎块不可。因此一般施玄术都是以咒来施行，如此万一发现有所不对，马上就可以解除，以免造成恶果。同时一般一个人能够承受的玄术只有一种，一旦数术齐施，受术者要承受的压力也就有原先的数倍。所以昨晚听何慕慈说了这个计划，陈简之和徐仙策、乔野雄都有点大惊失色。但何慕慈说她的八九玄功虽然还不曾大成，但足以承受这般的压力了。

对手会针对己方的弱点下手，如果一味防御守护，最终还是会和陆深舟那一阵一样捉襟见肘，支撑不住，只怕很快就会遭对手击溃。所以干脆集中所有力量，抢在对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的最弱一环击破，庶几是他们眼下能够得胜的唯一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