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曼王宫里，齐诺克正在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夏军占领亚琛后，本属于查理曼国王的宫殿成了夏军的占领军司令部。
他自从走进了王宫，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讲上一句话。
因为楚子璇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正在和贾斌下棋，两个人聚精会神，一旁的齐诺克根本就不敢开口打扰。
楚子璇喜欢下象棋，喜欢在棋盘上反反复复的杀戮，棋盘上没有硝烟没有鲜血，却可以厮杀出最惨烈的战斗来。
他喜欢这种游戏，因为从里面可以学习很多书本里也无法学到的知识。
这也是楚子璇作为大夏帝皇的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也是忙碌国事之余的难得的娱乐消遣，所以楚子璇在洛阳有事没事总要拉着认识的人下两盘。
不过……
值得一提的是，楚子璇的棋艺和他的指挥水平完全不成正比，仗打得有多漂亮，棋下得就有多臭。这使得帝国的将领和政要们每逢帝皇想要切磋象棋，都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
谁敢和帝皇陛下下棋啊，尤其是帝皇下的象棋简直一言难尽的情况下，赢了，惹得年轻的帝皇郁闷一下午，输了……当天整个帝都都会流传某帝国高层下的象棋简直和西方的臭水沟一样。
而且，楚子璇还总是悔棋和耍赖！这让权倾一时的帝国巨头们不免惊掉了下巴，这怎么和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帝皇陛下不一样？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所以，每次楚子璇有了空闲的时间，这些军部的高级将领和中央的各大部长都会突然多出一堆“军国大事”，亦或者尿循。然后楚子璇就只能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叔叔们，但这些亲王和侯爵们也都变得毫无节操起来。
“刚想起来小儿子昨天逃课，忘记揍了，我得回去补上……”
“对啊，三天没揍我那混儿子了，手痒了……哦不……他皮又痒痒了。”
“你们也一样啊，早说嘛，要不组团一起去？”
见此情景，楚子璇也是很热情的把皇宫里的御医团队借给了他们，并表示家法伺候后，第二天保证还能活蹦乱跳。
“对不住了，吾儿。”
王侯们都默默的在心中对自己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儿子默哀，然后撸起袖子带着御医奔向了自己的府邸。
“唉？老爹你干嘛？”
“啪！”
“啊——”
父爱如山……崩地裂。
因此楚子璇的这个爱好也就没了平台，身边的洛川要管理办公室里的各种机密分类，还要准备即将处理的政务。
而王礼也要管着司礼监。
直到帝皇的首席军师转任帝国国民议会的首席执行官之后，楚子璇才有了对手。
有一天，不明就里的贾斌被楚子璇拉过去下象棋，结果两个人鏖战了一小时，竟然出奇的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时间这个消息震惊帝国军部和帝国内阁，惹得楚汉庭和沈晋好奇的亲自观看了两个人下棋——结果，结果就是两人和现在的齐诺克一样狼狈不堪。
“等等！”楚子璇拿着自己的相，大声的耍赖道：“我走错了！我走错了还不行么！我走在这里！这里！刚才不算！”
他这一声吓的齐诺克浑身一哆嗦，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掏出了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一次齐诺克的肩膀上可是担负着查理曼未来的命运，不由得他不紧张万分啊。现在形势是查理曼王国输掉了战争，也由不得查理曼人不低头了。
他现在可算是理解了当初尼亚瑟人亡国的感受了——那种屈辱和不甘堆满了心头，让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自己的民族饱受屈辱，而自己则是这个屈辱最直接的承受者。
如果说平民们会因为战败而哭泣，那么他甚至可以理解因此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尼亚瑟国王。
本来应该站在这的是克莱德曼国王，可教皇帝国那边是直接挑明了要弄死这个对凡尔登公主无礼的婚约者。
而大夏帝国认为这就是个摆在王座上的吉祥物，说难听点就是傀儡，其实齐诺克差不多就是把克莱德曼架空成了傀儡了，只不过克莱德曼本人不知情罢了。
齐诺克还在那边独自感伤悲痛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来，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只见贾斌老爷子抓着一个雕刻着马字的棋子，一脸歉意的说道：“等一等！等一等！我这步也是走错了！陛下你刚才还悔棋来着，这一次你不能不让我重新考虑一下！”
这……
这他娘的就是那个大夏帝国的帝皇陛下？这就是那个在东方世界号称帝国第一智囊的老狐狸帝国首席军师？
齐诺克脑袋突然有点短路的意思，只好去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掏出手帕来继续擦汗，摸到了口袋的边缘，齐诺克才反应过来手帕刚才就没有收起来，还攥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面。
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掩饰起自己内心的慌乱，擦拭起额头的汗水来。
“哼！”
楚子璇似乎是输了棋，很是不爽的站起身来，看向了一旁等待着的齐诺克。
“我的帝皇陛下。”
人在屋檐下，虽然是在自家王宫的屋檐下，齐诺克也不得不说出了这个让他有些郁闷的称呼：“查理曼王国政府一向爱好和平，并且希望大夏和查理曼两国人民成为永远的朋友，希望您能够慷慨的援助查理曼王国，我们会给您和您的帝国满意的回报。”
他的说辞已经卑微到了极致，因为他昨天还接到了各地官员的电报，现在查理曼王国各地都出现了粮食紧缺和货币大幅度贬值以及经济崩溃的消息。
于是他希望立刻与大夏帝国展开谈判，希望保留查理曼的最后一丝骨血。
而齐诺克之所以没有找教皇帝国，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抱着吞并查理曼的态度来的，所以齐诺克对那一半国土已经不在抱有任何希望，但大夏帝国不同，他们远道而来，与查理曼王国没有任何土地和海域接壤。
“说说看吧，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让我们满意，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谈了，查理曼沦为殖民地。”楚子璇笑着拉开了王宫墙壁上的帘子，露出了一副巨大的查理曼王国地图：“查理曼民族能给我们什么，又准备从我们这里要什么呢？”
“查理曼王国继续存在，5月27日前夏军的占领区全部由夏军继续控制，查理曼作为大夏帝国的附属国加入大夏帝国任何的联盟协议——这个条件，如何？”齐诺克咬着牙皱着眉头说道。
“不怎样……”楚子璇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不再和蔼可亲，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不用再谈下去了，查理曼占领区将划为帝国的查理曼行省，与马斯顿公国及亚伯拉罕占领区一同成为帝国在西方世界的西方行省。”
“而查理曼王国也不需要继续存在了，我会派遣行政人员接管查理曼行省的管理。”楚子璇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插齐诺克的心口，查理曼不需要存在了，那一千三百万查理曼人呢？
“伟大的帝皇陛下！我这一次来是抱着最大的诚意向您提出这个请求的！”齐诺克近乎是哭泣着说道：“如果您真的要灭亡查理曼王国，就请您现在开枪打死我吧，我真的不想看着自己的国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说亚琛政变齐诺克是为了自己，全力支持海因希是为王国统治，那现在，他只是为了查理曼民族的未来。
“你觉得教皇帝国不会彻底吞并亚琛以西的全部查理曼土地吗？”楚子璇指了指地图说道：“那样，教皇帝国的疆域会直接接壤大夏帝国的势力范围，这里会变成战场！”
齐诺克沉默了。
一百多天的战争，就让查理曼民族失去了两百多万青年和一百万平民。
如果教皇帝国和大夏帝国这两个超级军事强国在查理曼境内再打一场世界级的战争，恐怕战争结束后，查理曼民族又要减少多少人口？一百万，两百万，还是连一千万人都不到？
锐减一半的人口，想到这里，齐诺克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这对于查理曼人来说太过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亡族啊。
“我们……”齐诺克试探性的问道：“要付出什么？”
“查理曼这个国家想要继续存在并非不可以。”楚子璇说道：“但是……”
“查理曼必须付出代价，确保在未来不会对大夏帝国产生危险和心生报复。”楚子璇冷冷的看着齐诺克，用寒冰一般的语气说道：“我们要查理曼政区的绝对支配权，查理曼不允许有独立性质的军队存在，必须永远处于大夏帝国的保护之下！”
“政府机关、警察系统全部交接给帝国占领军管理和指挥，割让麦腊尼亚地区给奥斯曼。那么查理曼将会获得大夏帝国的保护，建立新的东查理曼王国，并且成为大夏帝国的附属国。”
“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齐诺克咬着牙问道：“这样做的话和灭亡查理曼王国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是，东查理曼王国的宰相会有你来担任，东查理曼王国政府的查理曼官员还是有很大的民事管理权的，这样一来查理曼这个国家没有灭亡，而且会因为大夏帝国的所向披靡而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得到自己的好处还有补偿！”楚子璇点了点地图说道：“帝国的军队会保证东查理曼王国的绝对安全，并且会在不久后拿回查理曼的另一半查理曼人和土地。”
“我的帝皇陛下。”
齐诺克用手帕擦了擦脸回答说道：“这是个任何一个查理曼人都无法做出的决定，即便是这个决定可以保住查理曼这个国家，但是签署这个协议的人也会被绞死在查理曼人民面前。”
“我觉得恰恰相反。”贾斌突然发话了：“拼光了自己的家底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谈判也就没有了丝毫的必要了——你能带领查理曼王国在海因希元帅逝世后投降就证明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已经失去最后一丝希望的查理曼王国在打下去就是要拼光全部家底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投降大夏帝国的查理曼和投降教皇帝国的查理曼之间有什么区别了。”
“你们至少还保留了很大的民事管理权，西查理曼……那可真是什么也没剩下。”贾斌说出了这个很有针对性的事实，比起楚子璇说的代价，西查理曼可是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跟别说谈判了，就像齐诺克想到一样，教皇帝国就是来吞并查理曼的。
“那我们并没有被奥斯曼人打败，为什么要割让土地给奥斯曼帝国？”齐诺克似乎觉得很冤枉，哭丧着脸问道。
“这也是你能和我们谈判的原因了。”楚子璇提起这个事情也觉得非常无奈：“大夏帝国与查理曼王国并不接壤，不然今天之后绝不会多一个东查理曼王国了，而是查理曼行省……”
“希望我们真的可以走向和平。”齐诺克准备离开，他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
“希望如此。”楚子璇点了点头，示意贾斌送一送齐诺克。
等到两个人走出宫殿的时候，楚子璇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自言自语道：“教皇帝国、拜占庭帝国、奥斯曼帝国。”
如果不是需要查理曼本土的生产力和资源，东查理曼王国可能真的会成为查理曼行省。
但没有这些，夏军也不可能守得住东查理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