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没回话，匆匆上楼。
她实在太冷了。
不厚的校服，淋了冷水，身上动一下都在发抖。
宿舍门，一如既往的被从外面锁起来。
她们换了锁，没给她新钥匙。
平时，李晴都站在门口等着，等着她们回来，打开门，她在跟着进去。
现在，阿青一脚踢在门上，门应声而开。
她从里面把门反锁，冲入卫生间，打开热水，脱掉身上衣服。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冲去了寒冷，水碰身上青紫，红肿出血，传来丝丝疼意。
李晴面不改色的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
才买的吹风机，一插上电，喷出的全是面粉。
把吹风机往垃圾桶里一丢，拿起别人的吹风机吹干头发。
找出李晴备好的外伤药，先用手机给身上伤痕拍照，再上了药。
阿青站在镜子前，瞧着镜中的模样。
李晴没有国色天香的倾城容颜，却也长的小家碧玉，在她看来，不丑，还很青春可爱。
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眉眼分明。
和她见到的，那个披头散发，黑雾遮挡，血色弥漫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勾起唇，镜子中的人扬起笑，更朝气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阿青转身，离开了宿舍。
现在是第三节课下课，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加做广播体操。
宿舍楼，距离操场有些远，走过去，要三分钟，刚好能赶上。
高一五班，已按照两排，男女比例，排了长长的队伍。
其他班，也排好了队。
她默默的站到最后。
“垃圾！你上节课逃课了，是去做啥坏事了。”
前排女生一瞧到她，立刻转过头来，笑嘻嘻的打量她。“哟，还梳洗穿好了，是去卖完了吗？”
“啪！”迎接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
“嘴巴放干净点！只有卖过的人，才说的出这种话。”
“你，你打我！”女生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晴。
一直逆来顺受，被人欺负也只会哭的李晴，竟敢反抗她。
“敢说我去卖，你活的不耐烦了。”女生惊声尖叫，对准李晴扑上来。
揪住她的衣服，手扬起。
这里的动静过大，所有学生转头看过来，台阶上的老师，也走了过来。
阿青抓住打到脸边的手，从自己脸上擦过，她脸往一旁倾去。
在别人看来，朱美的一巴掌，就是打在了她的脸上。
老师已走过来，分开缠在一起的两人。
“老师，李晴打我！她欺负同学。”
一被拉开，朱美立刻大叫着告状。
“怎么回事！”凶严的教导主任大声瞪着两人。
李晴捂住脸，眼泪啪嗒往下落，细弱的哭声从指缝里传出，和趾高气扬的朱美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管怎么看，都是她是弱者。
但……
“老师，李晴打的朱美，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是李晴打的朱美，她上来就给朱美一巴掌！”
周围同学围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
李晴欺负人，李晴先打的人，朱美好委屈，李晴上来就是一巴掌，朱美都没反应过来。
朱美气不过，才上前打李晴的。
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她们言语侮辱，欺负了她，最后，所有人作证，是她做错，是她的问题。
把暴力者排除在外，让她这个无辜受害者，被老师在骂一遍。
“你怎么这么多事，你去惹她们做什么？同学之间就该好好相处！这么多人都说你品性不好，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她没恃强凌弱，没欺负别人，她努力又小心的活着。
为什么，全都说她错！
阿青伸手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原主还没完全消退的愤怒，慢慢归于平静。
“老师！”她的声音朦胧，带着哭腔。“是不是弱者，就活该被欺负。”
她含着泪，可怜绝望的目光，弱弱的抬起瞧向教导主任。
一次又一次的被欺负，被围攻，是因为，她是弱者。
她活该被欺负吗？
教导主任脸一沉，神色严厉。“你们两，跟我到办公室去，你们站好，继续做操。”
瞪了朱美和李晴一眼，跟其他同学吩咐声，教导主任抬脚往办公室去。
李晴朱美跟上。
教导主任办公室。
李晴和朱美并排站在办公桌前，两人的头都低垂着。
“李晴，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就不能乖一点，不要惹事，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为了你的事，我已忙的焦头烂额。”王主任眼神凶戾的骂着，骂完李晴，又转头骂朱美。
“李晴怎么着你们了，合起火来欺负她。同学之间就要友爱互助，你瞧瞧你们，把同学情弄成什么样子，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每次不是风就是雨。”
“是李晴打我！”朱美捏紧拳头，倔强的反驳，恶狠狠的瞪着李晴。
“啪！”王主任拿着书拍桌，朱美冷哼了声，不在说话。
“我眼看着你打她，李晴被你们欺负了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给她道歉，说以后不欺负她了，不然你想要我给你请家长！”
请家长这句话，威胁到了朱美。
她脸色涨红，不情不愿的给李晴道歉。
教导主任又说了一通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教育的话，放两人走。
平时，李晴就是这样，告诉老师。
欺负她的人，同她一起，被一同喊到办公室教育一遍，施暴者道个歉，这场霸凌就这样收了尾。
除了收到一句道歉，被暴打，被辱骂，统统都揭过。
“李晴，你敢让我难堪，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出了办公室，朱美立刻恢复嚣张，用老师听不到的音量放狠话。
“不放过我！”阿青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提着朱美的衣服，猛地把她推到墙上。“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膝盖用上一顶。
“唔！”朱美闷哼了声，捂住肚子弯下腰。
“你……”朱美疼的脸色发白，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这几天我状态不好，别往我跟前凑，不然，我让你好受。”
阿青神色冷静撂下这句，转身杨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