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瀚轻轻推开寝门,只见一红衣女子端坐茶桌旁,马瀚目光一凛。
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马瀚看清了她的容颜,声音有些发抖,又带着薄怒:“苏小姐怎么会在这?”
苏沐暖不答反问:“你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吧。”
马瀚神色痛苦,止不住的回忆那段往事,但他硬生生压下,用往常那不可一世的语气道:“你查我?”
“马公子茶桌上有一支素簪。”女子及笄时,父亲会送她一支篱子,直到出嫁时才会用夫君送的籍子替下。
“那你怎么断定这是我姐姐的簪子?”
“公子尚幼,恐怕及笄的人只能是姐姐了。这簪子又素净,应不是送给情人的。”
“你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来给公子讲个故事。”苏沐暖倒了杯清茶,“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品着香茗,听我慢慢讲给公子听。”
见马瀚坐下,苏沐暖缓缓开口:“故事的开头就从三年前那场轰动大都的婚礼开始吧。”
赢国有四位佳人:林家林朝颜,道姑薛鸶,苏府苏沐暖以及将军之女姜念茹。有士人取她们名中一字,组成一词“朝思暮念。”
此时正是三伏天,走几步就会弄的满身是汗。但姜府外仍是围的水泄不通,众人翘首以盼,紧盯着府门。
原来,今日正是姜念茹出嫁之日,而她所嫁之人,正是当时圣上眼下的红人:即将立为太子的大皇子。
此刻姜府内,姜念茹身着红色嫁衣,头戴金饰,浓妆艳抹,衬得一双星眸愈发的勾人,可惜一脸愁容,并无新婚之乐。
男孩跑进屋内,开心笑着:“姐,祝你与太子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爹急于应酬,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姜念茹拾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簪子,右手轻摸簪身,一不留神,滑了一道不大的口子。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男孩把簪子放回梳装台,蹲下身,轻轻的吹着姜念茹手指上的伤口,抬起头,对上她呆滞的眼睛,“姐,你心情不好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进了宫,就见不到爹娘和我了。放心,我会常去看你的。”
姜念茹心中的愁苦何止这些啊!
姜家是武学世家,地位远不如林、苏两家。此番皇上下诏将她许配给太子,为的就是得到姜家的绝世武术“千蝉丝”。
一但入宫,她必须步步为营,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巨大的苦楚弥漫在心中,最终只化为一句叮嘱:“照顾好爹娘。”
姜念茹带上红盖头,被众人送上了迎亲的马车。
马车伴着百姓的祝福和羡慕声,向皇宫驶去。
“故事讲完了。”苏沐暖喝了口香茗,润了润嗓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怀疑什么?”苏沐暖装不懂。
“怀疑我是姜家的少公子,怀疑我是为了报杀姐之仇而进的太子府。”
是的,当年故事的结尾就是姜念茹被太子殴打至死,而这结尾却因皇上的封锁,鲜有人知。
“我兄长武艺高强,厨娘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能请出那么多厉害的杀手来劫持太子。她只是个替罪羊。”
“呵,她可不是什么替罪羊,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所以借些人给她,真正杀了太子的人还是她。你很聪明,可惜用在了错误的地方。”一根银丝从马瀚的手中伸出,直直刺向苏沐暖的喉咙。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紧接着,一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弹出的细丝,又给了马瀚重重一掌。
马瀚飞倒在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黑色瞳仁中映出了雪笙的面孔,他诅咒道:“所有皇家子女都不得好死!”
言罢,马瀚睁着眼,咬舌自尽。
太子妃受害案现已查明,但皇上是否会弯曲真相已不是雪、苏二人所能插手的了,毕竟这关乎皇室的尊严。
二人谢绝了陆十停在太子府外的马车,在夜色中,向苏府缓步走去。
苏沐暖小心避开了雪笙手上被银丝划破的伤口,握住她的手腕,心中一阵心疼。
走了数步,雪笙突然顿住脚步,只见一青衣男子冲着她浅笑:“小师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