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妙空,他躺在女子床上,衣服都被扒光了,光溜溜地活像一只泥鳅。
然而他脸色苍白,头发已被人抹干。右胸的伤口上缠着绷带,女子此时正于床前小心伺候着他。
胸口的疼痛让妙空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眉头。因失血过多而嘴唇惨白。
女子看着他,手撑着头。撑头的手上还握有妙空给的瓷瓶。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才晓得自己门窗还未关。
他给妙空轻轻盖上被子,刚好平盖到伤口处。然后噔噔的走到窗前,把窗轻轻掩上。
此情此景,真可谓:窗外夜雨落潺潺,帘内闺房,寂寞声显长。犹怪雷雨风情少,不解妾心,欲把天幕藏负心郎。恼煞无人晓!
妾拟登楼望不见,茫茫一片,泪洗新妆面。正是痴情将欲付,无有流舟,怎将泛海情痴送汝。回首惊现身!
……
然这滴雨的滴答声因为无关自我的嘈闹更使人觉得一种别样的寂静和安然。
女子关完窗,又噔噔的跑回到床前,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妙空,蹑手蹑脚的越过了他,睡到了里面。
她侧身向外,一只手抱住妙空的腰,双眼直盯着他的侧脸,不懂在想着什么。
阁楼外雨声依旧,势不见减,反而更觉增大。而在阁楼内,在明灭的幻光之中让人感到一股实在的温暖。
雨下了一天一夜,途中女子不知起来几次为妙空换药递水。直到第二天早晨,妙空才消停下来,女子也才得好好休息。
哒哒哒!门外敲门声突然响起,女子从床上竖起头来。门外有一女子声音道:小姐,奴婢给你送早餐来了!
女子大声应到:我不饿!你下去吧。
门外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忽然,女子似记起什么来了,快速地从床上起来,噔噔地踩着步子,到门口,开门对着已去了十几步远的奴婢道:小红等等,我留着,怕等时辰到了会饿。
小红笑着应了哎!一声,想端上前来,女子却上前两步,把托盘接过,对她到:小红,没事,你且去吧。
小红有点不知所措,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反常,疑惑道: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早背过身,道没事,几步路就把屋门给关上了。
小红疑惑地转身,也走了。
到了中午,雨渐渐停了,街道上一片狼藉。泥泞的街道上少了人来人往,倒多了几分雨后的清新。
小姐,小姐!小红站在门外叫喊。女子也不开门,就在门背后应到:什么事?午饭不是刚送来吗?
小姐,不是!你开门,我跟你说!门后没了声音,小红只听得脚步声来去了几次,咔嚓,门开了条缝。说吧,女子门后道。
小姐,夫人遣我来告诉你,说上月那杀人犯昨夜受创,往我们城中来了。夫人不放心,让我来服侍你,还说,已经三月了,你气也消了。若你不肯,她则要亲自来了。
女子脸上闪现过一阵慌张,小红把女子神色揽入眼中,愈发觉得事有蹊跷,就猛的一推门,却不料门后有东西挡住了。
女子忽的怒道:小红,你在做什么!小红惊慌起来道,:小姐,没,没有!
哼,走,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就说我一人住惯了!
小红忙点头应到,匆匆去了。女子见小红一走,关上门,心突突地跳。
不久,就见一神采奕奕的老妪率五个丫鬟往女子阁楼走来。
开门!她从远处就大声道。
女子早就在门前迎住她们。母亲,万福!她道,双手叠合在右侧腿部,膝盖微微一弯,施了一礼。
婉儿啊,你是好大脾气了!老妪脸色并不好看,脚步不停,直欲往女子房中去闯。却发现门早上锁了。
打开它!她命令道,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婉儿没动,道:母亲,我自己一人也惯了,我看今日你要怎么加个丫鬟给我。
老妪也不搭理她,对着一众丫鬟道:你们快把这锁给我弄开。这四五个丫鬟,又有多少力气?捣鼓了半天,不得不无奈地退回到老妪身后。
好!婉儿,你很好!她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现在提醒你要注意了,你自己要知道,准备十五了,今天已是初二。小心着,别以为你能逃得掉!我们走!说完,也不顾婉儿,又带着那一帮丫鬟匆匆走了。
见几人是真走了,婉儿才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双手靠在栏杆上,心中想起了伤心事,落下泪来。
天上又淅淅沥沥的飘下雨来,不过是小雨,只下了一阵,就停住了。风轻轻把她青丝挽起,衣衫在微风中也窸窸地响。终于,她哀叹了一声,见远山重雾,飞鸟啼云。心里不再觉得凄苦,才转头,准备回房。却见转角,小红的脸一闪而过。
她的脸黑了下来。接着,她急忙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香包,打开她,里面有一个纸团和一把钥匙,她取下钥匙,开了锁,快速的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反锁起来。做完了这些,她才缓缓地走到床前,把蚊帐收起一角,见妙空苍白的脸,突然又伏到他身边5默默哭了起来。
一会,她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妙空的脸,走到桌子前,取下香包,抽出那个纸团,把它打开,原来正是那幅妙空感叹自己侮辱了这般一个女子的早晨,他在桌子上发现的那幅美人芭蕉图。只是不知为何,她倒如此珍惜。
她稍一思想,提笔挥毫,转瞬就写好了一首七言诗。她呆了一会,等墨痕稍干,又重新叠好,放入香包之中。
如是又过了一天,只待月明星稀,妙空才悠悠醒来。
看着眼前的环境,带着些许熟悉。他刚想动,不想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
怀中玉人被惊动,醒了过来。妙空才发现自己怀中还卧着一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无有言语。片刻后,婉儿才红着脸起来,道:你醒了!
妙空打量着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婉儿红着脸,低着头侧耳去听,只听断断续续之间,闻妙空道:姑娘,我好饿!
她忙把头抬起来,妙空的呼吸扑到她脸上有些发痒。听得他的话,她忽然就轻声笑了起来。她从床后侧起来,轻轻跨过妙空,去到桌上拿来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莲子粥。
妙空眼睛一亮,却动不得。身体挣扎了一下,放弃了,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婉儿手上托盘里的食物。
姑娘,快!快给我!妙空在床上急不可耐,婉儿也不逗弄他,忙坐到床头,给他嘴中送去了几口莲子汤。
妙空有汤下喉,力气恢复了些,忙用左手抓过馒头,大口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馒头就都被吃光了。
姑娘,你还有吃的吗?妙空期待的眼神望向婉清,婉清摇了摇头,脸色颇红。来,这里还有一些粥,我喂你吧!
妙空在床上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她,见粥来了就张口。婉儿被妙空盯得实在害羞,脸都红到了脖子跟。
妙空看在眼里,这还是头一遭。
如是又过了五天,妙空已可以自由的活动了。他的恢复力着实惊人。这天中午,他正盘腿在青瑶床上修炼,赤裸着身子。右胸的伤口已经结疤。而在修炼中,他周身白色透明的气劲让他周围的空气看上去有些扭曲。
婉儿在一旁抚琴。这两天,他在和妙空的交谈中相互知晓了对方的一些情况。窗外阳光穿过里屋,让这间屋子有别样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