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浩此时也在吃饭,心里想着事情,吃啥都吃不出味道。
楚清明显就是来请他发兵的,可还没等他拿腔作势一下,她就走了!就走了!
给谁摆脸色看呢!
其实他的部队一直都在时刻备战,就等着楚家那一般散沙死的差不多了、或是沃斯人再消耗消耗,就出兵。
可谁能想到就在楚清找他的同时,沃斯人竟鸣金收兵!
楚清不求他不说,沃斯人还都收兵了,这种情况下薛家军再去,不是讨个没脸?
不过,沃斯骑兵应该是被那些爆炸声惊了马,暂时收兵,等恢复恢复肯定会再次开战。
到那时就算有楚清在,她也才带回三十人,能起多大作用?最后不还得我薛家军给你们擦屁股?
那时候也不用你楚清求我,任谁都能看出是你一意孤行、我薛正浩力挽狂澜。
临洋县因你楚清而丢,临洋百姓因你而死,最后因我薛家军收复失地,那么,早前戍守不利的罪过,也就全都抵消了。
可谁想到今儿大清早天还不亮,楚清那边又开始轰轰炮响。
响了一阵结束了,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可派人打听回来,竟得知楚清把沃斯人打得四散溃逃,还俘虏二千余人!
心中这个不是滋味啊!
还说什么讨杯茶喝……薛正浩就觉得,楚清就是个骗子!
真是!
一天上一当,当当不重样!
现在,临洋县这仗,基本上算是打完了。
两千余战俘,看数字不算大,可北境那边,沃斯王都撤退了,临洋县这边的两千战俘,就意味着战事基本结束。
门外,薛正浩的亲卫正在骂前去楚家军那边侦察回来的士兵:“笨的你,在那儿逗留那么久作甚?”
那士兵委屈:“我不得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嘛,我都听明白了,那东西叫什么‘没良心炮’……”
亲卫:“屁!将军让你探明交战情况,又没让你看什么炮!耽误这么久才回来,耽误将军大事!你活该挨这顿军棍!
说你什么好,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薛正浩放下筷子。
本就吃的没滋拉味,这下可好,被外面的对话点中心事了——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
烦躁!
一个妇人,不安于室,成天在外面逞什么能!
你以为能当官、能赚两个子儿就很本事?真是不够你嘚瑟的!
你不跟别人抢饭碗,别人能挤兑你、弹劾你?
你不出去嘚瑟,能招惹沃斯王?
你不招惹,人家能攻占临洋县?
所有麻烦都是你招来的,却把我坑在里面,你高兴了?满意了?觉得自己比男人强了?
君子都不敢立于危墙之下,你一个妇人臭嘚瑟什么?
把你能的!
薛正浩一把推翻面前几案,稀里哗啦,叮里咣啷,杯盘碗盏、汤汤水水,一片狼藉。
错误都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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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平吃饱喝得,本来很是疲累,现在又暂时无事、可以好好先补上一觉,可大脑却不消停。
得先把给皇帝的奏报完成,主要是画好那些楚清搞出的厉害东西。
画画需要专注、需要心静,可饭桌上“楚婶子”与他“推心置腹”的话语,却让他静不下心。
楚婶子劝他不要浮躁,这话是对的。
别看许念平因为一条狗鱼而成为暗卫营的废柴,却也有了跟在皇帝身边的际遇,不但吃得好,地位反而提高了,连李公公这个大总管都会给他留体面。
这也使得他确实有些飘了,说话直来直去不太给人面子,不像在暗卫营那般谨慎。
要是没有楚婶子今天的提醒,恐怕以后得罪什么人、或者干脆触怒皇上都不自知,那时可就大祸临头了。
楚婶子真是个好人,别人就从没提醒过他,这才是真关心呢。
不过……楚婶子说得好像也不完全对。
薛正浩给提供盔甲不是应该的吗?楚婶子可是作为这场战役的先锋官,不该提供?干嘛还要领他的情?
人家北境的马达将军给了三千套呢!还说不够的话再给凑,这才是积极的态度。
还有,楚婶子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这话好像很对,可要是上官故意不给下命令呢?
许念平想到,他陪楚清去看望伤员时,在门外听到伤员们议论:薛将军一直都没有接见那个叫百家兴的,人家可是去求见好多次。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正规军人,所以才积极求见薛将军,希望薛将军给指派任务,但薛正浩怎么做的?
根本就是不把人家当回事!
许念平把之前写好的奏报团巴团巴废掉,铺开纸张重新写。
这次要写的全面些,不能只写战场上的情景,还得写前因后果、写北境和南境对比、写伤亡者的平民身份、写这些平民英雄、写楚清对他们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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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宫,御书房。
皇帝在“看图说话”:“哎呀……这个玩意儿……看着像个大炮仗,可怎么是两头点火呢?
不做标注,倒是想让人看懂还是不让人看懂啊?”
手边就是厚厚一摞信纸,上面全是字,就是不看。
相比文字,或许图片更为直观、省事;也或许皇帝每天看奏折,全是文字看得烦了。
反正此刻,皇帝就是宁可捧着那单线条图画绞尽脑汁地猜,也不肯在那摞文字中找找说明。
“许督监画图,确实不如楚大人画的明白。”李公公在一旁帮忙翻找找皇帝所看那幅图对应的说明文字。
许念平的图和他人一样,看起来简单直接。
“没良心炮”,画的就是一个侧面图,还不是45度角,而是90度角,正侧面。
上面一个管子,下面一个轱辘,轱辘旁边几个空心帽盔形状,算是炸药包。
为了表示那炮正在发射,炮口画了像棉花团的线条,管子尾部上方还画根短线,短线上方几条短而尖的线条表示火花。
画纸右下角四个字:没良心炮。
总而言之,儿童简笔画。
“找到了!”李公公从那摞信纸中抽出一页:“这上面写了,尾巴那里放引火药,把药捻子点着了,就能让引火药烧起来,就把炮弹喷出去了!”
给皇帝说完,李公公自己先迷惑起来:“这不就是双响炮、二踢脚吗?”
想了想又不对:“那也不对,火药一点着,二踢脚就上天了,他这怎么还能只把炮弹喷出去,炮筒却不上天呢?”
李公公自己把自己说糊涂了,干脆一手拿着字、一手拿着图,自己研究起来,研究一会儿嫌站着累,干脆蹲地上了。
皇帝:“……”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还有当工匠的潜力呢?
*注:孙子曰:“错误都是别人的。”孙子:楼下阿婆的孙子。(皮一下,玩笑玩笑。)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这句真是孔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