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起意,准备不足。
为了怕家人看出自己情绪波动,楚清顺口说带他们去用新办法捕捞虾皮,可快到海边才发现缺少重要“装备”——高跷。
真是的,光想着战利品了,只顾着带装虾皮的篓子,其它啥也没准备!
“嘿嘿,”楚清傻笑:“草率了……那什么,先去搞些竹子或木头,咱们现做!”
得,转道,找材料去!
连着赶路、吃饭再带着找材料,直折腾到下午,才算能往海水里面趟。
坐在沙滩上,把一米来长的高跷绑上小腿,个个都是高大威武,楚清看着他们将裤管卷到大腿,而高跷上的绳子直接就接触到小腿肉,赶紧让他们重绑。
“这样可不行!”楚清喊着:“把你们的绑腿先缠在膝盖下面,别让绳子直接挨着肉,不然一会儿就得磨破皮!”
可惜,听话的没几个。
好不容易能下水了,再耽误会儿不就玩不了多久了?
连小宝都不肯听话。
楚星海是被禁止下海的,什么护具都没有,屁大个孩子还想也跟着捞虾皮?
“大哥~~”楚星海对小宝发起攻势:“小海星在边上看着你……”
那小声音颤颤的,小模样儿贱贱的,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让小宝胸腔发闷、鼻子发酸:“来,大哥背着你!”
“来喽!”楚星海一蹦三尺高,像块狗皮膏药般就趴在小宝背上了。
尽管楚星海一再保证自己能稳稳地挂在小宝背上,小宝却不放心:“就算你能搂住我脖子,我还怕被你勒死呢!”
于是,楚星海被小宝用绳子捆在后背上,小宝舒了口气:“这样咱俩都能腾出手了!”
想得挺美,一会儿就后悔。
片刻后,头一次在海水里踩高跷的小宝,便掌握不好平衡,一个后仰就摔倒了。
被捆绑得牢牢的小海星结结实实给他大哥当了“垫背”。
孔洞密实的渔网,被绑在做成A字形的粗竹竿上,往海里一叉,像个大簸箕一样。
楚清带着大伙儿排成一字长蛇阵,“㘗㘗……㘗!㘗㘗……㘗!”吹着哨子、推着渔网往海水深处走去。
只有楚星海极为不和谐的破坏楚清吹哨子的节奏,他喊的是:“推虾皮喽!驾!驾!”
把他哥当驴使了!
每个人腰间还拴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大竹篓,远远的坠在身后,随着人往前走,篓子就在后面慢慢被拖行。
每隔一会儿,就检查一下渔网里有没有小海虾被兜进来,有便拉过篓子,把小海虾舀进去。
随时有人吱哇乱叫着摔倒,然后再借着A字形竹竿架子、或是竹篓的支撑站起来,经常是不能一次性成功站起来,便要多喝几口齁咸的海水。
不管谁摔倒了,肯定没人帮忙,大家只顾看乐子便是,还要相互嘲笑一下谁的“摔相”更难看。
当大家从网底部舀出鲜活、还能蹦跳的小毛虾时,小子们都高兴起来,仿佛淘出金子一般——
“老大这办法好,主动出击,比以前那种被动等待海水往咱盐田围堰里冲的方式强多了!”
“对,我就喜欢主动出击,可不想看别人脸色!老天的臭脸也不想看!”
“就是,相信老天、咱现在不定是死是活,相信老大咱才能过好日子、吃香喝辣,天天还都有新鲜事儿!”
“老大,这办法好是好,就是虾篓子太大,拖不动,其实真不是咱兄弟踩不住高跷,实在是篓子太重,给咱拖拽倒的!”
“这个容易,咱们回头弄些大个葫芦绑在虾篓上让它浮起来,不就省力了?”
“嗯,可行!”
“还有,高跷咱们也可以做得长些,一丈长一根,走一段路就把脚往上挪一挪,不就能往水更深的地方去了?”
“对!可以!”
“这办法以后可以教给渔民,虾皮在京都卖得很贵呢,渔民们这不就多一项收入?”
大伙聊着天,话题就转到如何让这“推虾法”变得更完善起来。
楚清听着很是欣慰。
过去只有很少一小撮人能遇事动脑,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二队和六队小子,其他大多数人通常是秉着盲从和忠诚生活,老大指到哪里,他们就开去哪里。
勇气可嘉,创新不足。
如今再看,他们已经养成观察事物、研究道理的习惯,这很好。
以后楚清和小宝不在这里了,他们有头脑、有眼界,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时机未到……”楚清心里琢磨,介螭说的“时机未到”,是不是指如果楚清和小宝穿越回去,就会在这个世界里消失或是死亡,因而在给楚家人铺好足够的后路之前,都算是“时机未到”?
若是如此,怎样才算后路铺得足够平?
楚家人如今几乎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就算干不了大事,但都有本事养活自己,这难道不算铺平后路么?
楚清已经在实验室里留了一箱子纸张,那里面有发条机械钟表的设计草图、也有大规模生产煤油的分馏器图纸,还有菜谱以及一些研究记录。
比如黄忠、吕师傅的花镜大约多厚,瞳距多少、戴眼镜看东西的感受;水毛毛的墨镜和八个小毛毛的墨镜颜色有多大不同。
林林总总什么都有,尽管大多数都没有设计完成,但依然可供楚家培养的技术大工匠继续研究。
他们若能开发出新东西,自然会让楚家根基越来越雄厚,地位也能维护得稳;若不能有进展,只凭楚清留下的已有图纸或配方,至少也够他们平安度过几十年。
“我能想到的,都已经留在实验室了,还专门给楚星海配了把钥匙,以后若我们不在,就由他和他爹娘负责把握楚家的船舵。”楚清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是没想到的?”
“哇呀呀呀……痛煞我也!”不远处传来小宝的呼痛声。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身后搁浅的虾篓拖得摔倒后,绑高跷的绳索终于成功磨破小宝的小腿皮肤,苦咸苦咸的海水煞在皮肤上,立马让他领教了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红肿破皮的伤处沾了海水,自然更加红肿,还放大了痛觉。
小宝的痛呼只是给起了个头——楚家一众男子大汉们凡是没听楚清指导,直接给腿上绑高跷的小子们都放开喉咙大呼小叫起来。
世子爷都不顾形象,他们还能有什么“偶像包袱”不成?
“大哥,你快看,义母在朝你做口型呢!”楚星海把小宝的脸转向楚清方向。
夕阳西下,海风越来越大,虽然听不到楚清的声音,但小宝凭着好视力,看到楚清缓慢、而清晰地对他比了个口型: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