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紫宸殿。
天子李旭端坐在龙椅上,脸上看不清喜怒。
朝臣跪坐两旁,不敢与李天子直视。
见众人都不开口,李旭问道,
“卿可有奏?”
由于首辅暂缺,次辅魏德拜道,
“陛下,燕王来报,今冬寒流甚强,望大都能予以支持!”
李旭点点头,这是惯例,燕王封地北方,每逢入冬就会请援大都,天子也都会应允,所以燕王一直是天子的左右臂膀,但今天要议的不是此事。
挥推魏德这个老狐狸,李旭知道今天要是不动点儿真格的,朝堂上的这群人估计还会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内侍将一个宝盒放在御案上,李旭神情郑重,从中取出一把宝剑,“锵!”地一声,李旭将宝剑抽出半截又迅速插回!
时间虽短,但群臣足以看清银黄两色的剑身,相传武帝平天下之时,随身佩剑断裂,武帝惜之,用黄金浇灌成一把完整的剑,从此天下咸服,这把断剑也成了齐王帝权的象征!
见了此剑,众臣再也不能安坐,纷纷拜倒在地。
李旭持剑走下御台,满眼杀气道:“武帝与诸王有约,非有诏不得动,如今镇凉侯张远私入魏地,依祖宗法,该当如何呀!”
见天子发话,立马有人跳出来:“镇凉侯此举不尊天子、不敬祖宗,依祖宗法,当伐之!”
“是极!是极!”
“侍郎大人所言甚是!”
“侍郎大人国之肱骨…”
李旭快被气笑了,朝廷花钱养的竟是这么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渊,你说,该当如何?”
李旭点起一人的名字。
“陛下,臣以为现今情况不明,不若派遣大臣往秦魏两地探查一番再做定论!”
陈渊起身拜道。
“哦,不若派你去可好?卿是打算探查半年啊,还是一年?”
“陛下明鉴,秦魏之地向来复杂,但臣只需三月时间必可将详情呈于陛前!”
陈渊不卑不亢。
“呵呵,陈卿果然是忠臣!”
李旭将忠字咬的很重,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陈渊却好像没有察觉,只是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李旭不想和这些奸臣比脸皮厚度,直言道:“难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以佐朕?”
“臣有奏!”
朝臣末端有一人站出来,挺胸道:“臣有奏,此次事件当是魏王与镇凉侯合谋而成,其背后野望,不可估量啊!所以臣以为,魏王当与镇凉侯同罪!”
“爱卿何出此言,明明是镇凉侯私入魏地,魏王何罪啊?”,李旭语气欢快,虽是质问,但语气更像是在鼓励!
“禀陛下,魏王有十大罪,一是排斥朝廷命官,只任直属亲系;二是暗养名望,收买人心;三是整军备武,意图不轨…”
“近日,魏王假借惩处贪官污吏之名,实则是在江扬与镇凉侯暗通款曲,其心可诛啊!”
说完,那人便长跪不起,听候发落。
大半朝臣听闻其言,皆震惊不已,唯有李天子哈哈大笑,亲手扶起此人,道,
“卿可真是一语惊人,但此事不得空口无凭,还望爱卿多多调查,勿要伤了魏王忠君体国的赤心,传朕旨意,封这位爱卿为户部侍郎,赏千金!”
此言一出满殿大臣羡慕者有之,敌视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作壁上观者,一个镇凉侯不足为患,可是魏王却有着与李天子争雄的实力,此子在殿上放此狂言,也不知能活过几时。
果不其然,听到天子如此嘉赏一个不起眼的五品小官,立刻有人反对道,
“陛下万不可加恩于如此挑拨离间的小人啊!魏王砥节奉公,尽诚竭节,有长者之风,陛下欲平天下,要依赖的正应是魏王这等忠厚之臣,而不是听信奸臣谗言,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砥节奉公,尽诚竭节?这和陈汤有一点关系吗?
李旭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脸皮,他提着剑走到那个出声的官员旁问:“汝可识得此物?”
那人普通跪下,哆嗦道:“此乃太祖武帝所留,臣...臣自然认得”
“那你可知它干什么的?”
李旭摩挲着手中的剑。
“内治国家,外平天下,具可使得。”
“那朕今天可得试试!”,说着,一剑斩落了面前的头颅,大殿瞬间雅雀无声,只听见人头滚地的声音。
李旭走回御台,冷声道:“朕的决议还不是区区一个四品官能够质疑的,诸位爱卿对户部侍郎所言可有异议!”
天子刚刚杀人,自然没人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没异议?看来燕王此人确实有可疑之处,着六扇门各部对户部侍郎所述‘燕王十宗罪’逐一排查,万不可使忠臣蒙冤,也不能让奸臣再在朝堂上跳来跳去!”
说罢,李旭携剑而去。
朝堂上的事情总是四面漏风,魏王在朝议上被攻讦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但陈汤并不在意,若他是李旭早就提兵打过来了,哪里还会搞什么朝会,还在朝廷上逼着大臣们站队,这世上人们永远只会站在赢家这边,赢了,自然拥有所有;输了,再多人帮你也没用!
他接受铁鹰卫的投靠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李旭把琼阳的物资断了是对的,可是还不够绝,要是他不撤走那些驻军,而是让那些驻军联合白莲教彻底覆灭琼阳,铁鹰卫又如何加入自己,日后还会成为攻打大都的一份军力呢?只能说,李耀死的好啊,换了这么个蠢货上来!
张远无心打听朝廷事务,当他抛弃琼阳的时候,实则就无须再看朝廷脸色了,现在只有魏王才是他的金主,一如往日的朝廷!只要魏王不被吓得把他交出去抵罪,张远就没什么可怕的。
张远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徐成会遭受埋伏,铁鹰卫是否有人背叛自己,铁鹰卫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睡觉都难以安稳!
...
西戎自从得了琼阳,着实狂欢了一把,得了这座坚城,西戎才算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外部环境,但毕竟是座空城,底层的蛮子只认为自己跑到琼阳却没刮到什么财富,一个个都显得病恹恹,直到卜汉任由他们出去劫掠才一个个露出嗜血的本性。
其中有一些比较聪明的蛮族,守在各个必经之地,等待猎物自动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