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到护国公府后,叶平径直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回想着沈老将军的话,心想着:

顾伯伯半生忠君爱国,我的父亲却是投敌叛国的罪人,顾伯伯愿意收养我这个罪人之子我就该感恩戴德,可我却因他送我去药谷而对他心存芥蒂,当真是该死。想来不收我为徒,大概是怕我上战场后重蹈我父亲的覆辙,说来还是不信我,可我又能如何呢?

过了两日,几人相约去郊外赛马打猎,集合的时候却迟迟不见大虎的身影。

“大虎哥哥怎么不来了?”顾宛问小虎。

“我也不知道,这几日哥哥总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凭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今早起床时没看见他人,只在桌子上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是他不去了,让我们不要过问原因,还让我们要玩得尽兴。”

“大虎兄想必是有自己的事要忙,他不跟我们说也是有他的考量,那我们也就不过问便是。”叶平说道。

“叶哥哥说得对,既然他不来那我们自己去玩。”

三人骑着马来到郊外,顾宛的小白马玉兔依旧是临先,叶平和小虎二人在后面较着劲,嘴上也不闲着。

“你的马儿那样慢怎么上战场,怕是连逃跑都跑不动吧。”

“你的马儿才跑不动,一看就是许久没放出来溜达,都长膘了。”

顾宛回过头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二人好生吵,我先行一步了。”

三人陆续到达狩猎场,拿上弓箭开始分头捕猎了。

而顾府这边,大虎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他去到顾将军的书房,向正在研读兵书的顾将军行了礼。

“师父,我回来了。”大虎垂头丧气地说着。

“回来了。”顾将军放下书看着大虎,“事情都办完了?”

“没有,我……”大虎低着头,沮丧地回答着。

“这是为何?那日你说回青州的途中发现了仇家的下落,回来后便托人前去打听,一直想着要去寻仇,怎么空手而归呢?”

“我……我找到仇家住址……想要杀了他们全家,可是昔日派人放火烧我家的仇人早已因病去世,只留下他的儿子一家三口。我想杀了他们,他们跪在地上求我饶命,我也没有心软,可我却在听到里屋传来孩子啼哭时心软了,于是我下不去手了。我深知一个孩子失去爹娘会有多么难过,又怎么忍心让另一个无辜的孩子过上我曾经的生活呢?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爹娘,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孩子,善良并没有什么过错,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恶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仇恨也让他一笔勾销吧。”

“我一直都想要手刃仇人为我爹娘报仇,可如今仇人虽死,却不是死于我手,我还放过了他的家人,那我这么多年坚持的信念又算作什么呢?”

看着大虎黯然伤神的样子,顾将军心疼地上前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头,大虎被这一抱,委屈和心酸统统涌上心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狩猎场上,三人带着各自的猎物集合,多是些野鸡野兔之类,还有一头三人围捕的小鹿。

小虎向顾宛抱怨道:“刚刚看到一只狐狸,本想打了来给你做个围脖,都赖叶平在一旁捣乱让它给跑了。”

“你自己没本事反而怪到我头上,分明是我先看到的,你非要同我抢,喊出声叫我不许出手,吓跑它的。”叶平不满地回嘴。

“好了好了,二位哥哥莫要再争了,我们将这些野味带回去作烧烤吧。”

“好呀,回去烤鹿肉吃。”小虎一听便高兴了。

随从们将猎物捡起装在车上,跟着顾宛回到护国公府,顾宛等人刚进门便看到了大虎,立刻奔上前。

“大虎哥哥,你今天没去太可惜了,不过我们三人合力打了一头鹿,今晚烤鹿肉吃。”顾宛说。

“我去处理了一点私事,下次我可一定不会缺席了。”大虎强笑着说道。

顾宛吩咐小厮将猎物拿去厨房处理,又叫人拿出烧烤用的碳炉和其它物件,交代完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一切就绪后,众人围坐在烤炉旁,由侍女将烤好的肉夹至碗中,出去打猎的三人说着出行的趣事,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大虎释然地笑了。

“弟弟,我们过些时日回一趟严州吧。”大虎对小虎说。

“要去祭拜爹娘吗?原来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因为这个事。”

“大虎哥哥,我也要一起去,我还没去过严州呢,听说那里的盐水鸡很好吃。”顾宛听到后对大虎说,又转头看向叶平,“叶哥哥你也想去的对吧。”

“啊……我……那一起去吧,怎么样大虎兄?”

“好好好。”

在夜色深处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着这一切,感知力极强的顾将军发觉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