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啊，这蜂窝煤生意本来就是做慈善，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所以你的代言费可能少一些，你别嫌弃啊。”
张世泽为难的说道。
杨涟摆手道：“小公爷把老夫看成满身铜臭之人了么，这蜂窝煤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老夫焉能谋取私利？”
“哎呀，老杨啊，你不愧是清流中的清流，这道德水准可是没人能比得了的，不像某些就出了点力，连银子都没投多少的，还想要一半的分红的人，和你比起来，这种人脸都不要了！”
朱由校愣住了，还说毛的某些人，直接报本宫的身份证得了呗！
杨涟也有些气恼：“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老夫最看不过眼，人人得而诛之！”
朱由校猛地打了个冷颤，张世泽也就不指名道姓的挖苦一下，杨涟却想着要自己的命，知识分子也是够狠的！
“老杨，消消气，这种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推广蜂窝煤的问题，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早点推销出去，就能早一天赚……不对，早一天让百姓脱离严寒。”
“小公爷，老夫从未做过生意，并不懂经营之道，所以还请你指点一二。”
杨涟说的是实话，作为清流领袖，自然不肯放下身段做经商的勾当，毕竟大明的商人社会地位极低。
这和开国皇帝朱元璋无不关系，老朱打天下一流，治理天下的水准很是一般，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私人情绪，因为自小就穷，所以有仇富的心理，以至于将商人的地位打压到社会底层。
明朝的商人再有钱也不能做官，子孙也不能考取功名，不能和士人通婚，所以商人普遍会依附于官员，从而形成官商一体的势力。
明朝后期商税几乎为零，原因就在于此，要收商税，最肉疼可不是商人，而是那些商人依附的官员，自然在朝堂上阻止收商税的决策了。
崇祯皇帝因为财政接近崩溃边缘，再次提议征收商税的时候，几乎所有东林党大臣都跳出来反对，指责他与民争利，事实上这些东林党是在捍卫自己的私产而已。
不过杨涟虽然是东林党领袖，为人却很正直，没有和商人狼狈为奸，后面魏忠贤在构陷他的时候，定下的罪名不过是杨涟受贿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但对内阁大臣来说，哪个不是九牛一毛，由此可见杨涟的清正。
也正是因为他不同于其他文臣，张世泽才会选择跟他合作。
至少在利益上没有本质冲突，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比较好忽悠。
“老杨啊，其实这事很容易办，等明天我给你运一批蜂窝煤过来，你送给交好的同僚，大家试过以后就知道蜂窝煤的好处了，自然会继续购买，等官员们都用上了，百姓肯定会效仿，加上你的代言，这销路不就打开了么？”
张世泽微笑着说道。
杨涟沉吟片刻，说道：“妙啊，小公爷果然才思敏捷，老夫佩服。”
“你免费代言蜂窝煤，为百姓谋福利，我也很佩服老杨你，就冲这点，我也要给你点好处，从现在开始，你终身免费用煤！”
张世泽很大方的说道。
“这使不得，老夫不能占小公爷的便宜，买煤的钱还是有的。”
“对不起啊，老杨，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不知道啊，煤场刚开工，这日子艰难啊，一半的分红要给某些不要脸的，还要维持着煤场，这银子不够花的，哎。”
张世泽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杨涟微微皱眉：“小公爷遇到困难了？”
“可不是嘛，为了开这煤场，我从徐继胜那里还借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呢，三分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这笔高利贷。”
“太不像话了！”
杨涟愤怒的一拍桌子，咬牙道：“小公爷这是在做利国利民的好事，他徐继胜同为勋贵，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日早朝，老夫定要弹劾他！”
“老杨，不要动怒嘛，徐继胜可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你一个弹劾他，怕是力量有限，皇上为了顾及魏国公的面子，也未必会把他怎么样，所以还是多找几个同僚一起弹劾他比较好，人多好讲道理嘛。”
杨涟冷声说道：“小公爷放心，老夫知道该如何做。”
他看向张世泽，说道：“小公爷，刚才你那一席话令老夫振聋发聩，老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忽然发觉全是错的，请小公爷指点指点，老夫该如何做，才能真正领悟圣人之言？”
张世泽笑了笑，说道：“其实早就有人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就是知行合一的真谛啊，高谈阔论不如低头实干，如果老杨真想了解书中真谛，有时间就到煤场去，做一个普通的小工，相信你很快就有所体会了。”
杨涟目光闪动，说道：“好，就依小公爷所言，明日散朝之后，老夫就去吏部请假，到煤场走一遭。”
“丑话说到前面，到了煤场，老杨你可不能再端着吏部侍郎的架子，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百姓，否则你到哪里都一样，啥都体会不到。”
“小公爷放心，老夫必然会隐姓埋名，不会让人知晓身份。”
张世泽点了点头，嘴角泛起笑意，煤场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虽然杨涟干活肯定不行，不过多个人捣煤也好嘛。
朱由校暗暗佩服起张世泽来，几句话忽悠的杨涟去挖煤了，太厉害了吧！
闲聊着，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张世泽看了眼还在燃烧的蜂窝煤，笑道：“老杨，看到了吧，烧了三个多时辰还有余热呢。”
“果然很持久，老夫定然将这好东西推广到全国。”
张世泽点头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如果你不亲自看一看，怎么知道蜂窝煤燃烧多久，对吧？”
杨涟眼神一窒：“小公爷金玉良言，老夫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