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阿若你迎回家中

二月初三,惊蛰,黄道吉日。

丞相府送来消息,说千灵若第二日就可打道回府,父亲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离家已有半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千灵若与阿落的感情突飞猛涨,似乎超越了单纯的朋友之谊。不过两人迷迷糊糊,还没有意识到。

小沐正在收拾行李,阿落突然闯进来,一把抓过千灵若的手,就往外冲。小沐反应过来时,阿落和千灵若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小子属兔子的,跑这么快。”不过小沐也只是抱怨一句,这半个月来,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阿落运用轻功,一手搂着千灵若,在竹林间穿梭。“阿落,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发现一件好玩儿的事,去晚了就看不见了。”阿落加快了步伐,千灵若紧紧抱着他,这速度太快了点。

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一顶大红轿子,八个轿夫,两支唢呐队,还有跟在轿子一侧的媒人,丫鬟,轿子后抬了整整六大箱的嫁妆。

阿落从未见过此情此景,觉得新颖,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将千灵若带来。“这是作甚?”

“婚嫁。”千灵若看着如此大的阵仗,不禁猜想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倒是挺阔绰的。

阿落坐在树上,一手托腮,千灵若坐在旁边,“何为婚嫁?”之前跟师兄游历人间,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热闹的景象,心中除了惊奇就是疑惑。

“额.......”千灵若想了想,“婚嫁就是男子求取心爱之人,将她迎回家中。举案齐眉,日暮天涯。”阿落听不懂千灵若所说的话,只懂了一句,“将她迎回家中。”

“那我也可以将阿若你迎回家中。”阿落转头盯着千灵若,明亮的眼睛真挚热烈。千灵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他开心地笑着,那笑意仿佛阳光晃得千灵若一时看不清,只觉眼前模糊,只有那句“将阿若你迎回家中。”在耳边不停的回荡。

阿落畅想,南溟岛上不仅仅有师傅、师兄,还有阿若.......阿若是上天带来的礼物。

他们不知,本是殊途,云月各异,沧海桑田,路不同归。昔日明亮的少年郎,逃不过宿命已定。山河迢迢,他们终究不是对方的归途。

与阿落一别,至今已有五日。千灵若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阿落的话扰得她心烦意乱。当日离别之时,阿落告知,自己要修行,过几日再来看她。千灵若却不知怎么面对阿落,虽然自己知道阿落说的话不过是一句纯粹的朋友之约,就是自己这心静不下来。

<南溟岛>

阿落正潜心修行,落羽将手中布袋随手一扔,打乱了阿落的修行,阿落不满地睁开眼,却瞧见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形状似小船的东西,暂时就将落羽的行为抛在了脑后,对那片白花花的东西来了兴趣:“师兄,这是什么宝物?”

“银子。”落羽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朝阿落勾勾手指,一脸神秘地样子。

阿落乖乖地凑了过去,问道:“什么是银子?”

“这是人间的,是个好东西呢。”落羽把玩着手中的银两。

阿落也拿起一个,冰凉又有点硬,“怎么个好法?”

“在人间。有了这个东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落羽刚一说完,阿落就激动起来,“此话当真?”

“拿着这银子,去了人间,你要是想要某个东西,只需要将银子给那人,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了。”落羽将银子拿在手中把玩,悄悄的观察阿落的反应。阿落心里很是激动,一溜烟就往人间跑去。

<傅阳城>

阿落坐在某处不起眼地飞檐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蹙眉,银子在哪儿呢?走的太快,忘了问师兄如何得到这银子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背着老娘来万花阁。”一虎背熊腰的妇人,穿金戴银,略显浮夸,正提溜着一男子的耳朵,那男子瘦瘦小小的,也不敢还手:“哎哟,娘子,疼疼疼。”周围的行人聚集过来,看这男子的笑话。万花阁是一家烟花场所,在傅阳城内还算出名。阿落随着行人一起看这场闹剧。

“把私房钱交出来,长本事了你。”那妇人手上更加使劲儿,吓得那男子赶紧在怀里摸出来一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的,“我错了,我错了,娘子,都在这儿了。”那妇人打开钱袋子,看了一眼,正好阿落也看见了。最后那男子被妇人拽着耳朵拖着往回走,惹得大家啼笑皆非。

阿落守在万花阁门口,若无其事地绕过那些进去的男子。就是这脂粉味呛得阿落不停地打喷嚏。

“哟,这不是张公子嘛。”一道尖锐的女声,从楼梯上传下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三四十岁的妇人,扭动着腰肢,堆着夸张的笑容,脸上的胭脂都快卡成一条一条的了,风情款款地向那张公子走来。

“徐妈妈。”张公子也立刻迎上去,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出手阔绰,被称为徐妈妈的老鸨平时最待见这些有钱公子哥了。“张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徐妈妈边说边用手若有若无的从张公子胸前,腰上扫过。张公子懂她的意思,于是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子,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张公子的脸慢慢涨红,有点尴尬地看着徐妈妈。这徐妈妈可不是吃素的,管他是不是熟客,一点儿面子也不会留:“想必张公子今日走得急,”像旁边一妩媚的女子招手,“小翠,送客。”说完又扭动着腰肢上楼去了。张公子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出去。今夜不止张公子一人,还有许多进万花阁的公子老爷都丢了钱袋子,没有人知道原因,又因为是进烟花场所,丢了银子,不敢上报官府,怕被人耻笑。

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阿落正抱着一堆钱袋子,左右看了看,没人经过,嘴里念念有词:“这银子还挺重,我还是赶紧回去。”随即一转,不见了踪影。

“哐”的一声,阿落将手里的钱袋子丢在落羽面前,正品尝美酒的落羽被这一堆银子惊得坐了起来。

“你哪儿找这么多银子?”短短半天,堆在一起比上次落羽弄到的高了一大截儿。阿落看着自己弄回来的银子,别提有多自豪了:“我从他们身上拿的。”

“噗”落羽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他竟然管这叫“拿”,落羽不可思议地看着兴高采烈的阿落,哭笑不得,我这师弟莫不是傻子吧,若是被师傅知道,他们俩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咳咳,阿落,这个银子是别人的,你不问自取为盗。”落羽无奈地解释。

阿落不明白,当日他看到那男子被自家娘子打的惨不忍睹,这人间的男子也是奇怪,有了自家娘子,还要去那里找其他小娘子,阿落觉得,自己拿了他们的银子,他们就会乖乖回家找自家娘子,岂不是好事。

落羽苦口婆心地劝阿落:“就正如我随随便便,未征得你的同意,拿了你的宝物,你会怎样?”阿落听到师兄这么一说,想起来以前同样的经历,每次师兄逗他,故意把他的宝物藏起来,他都会气的和师兄打一架。阿落有一点失落:“那我将它们还回去。”落羽见阿落已经明白,又躺下悠然自得的喝着美酒。上次给阿落看银子,本想是让他多认识一些人间的东西,以免漏了马脚。却不曾想阿落会错了意。

阿落盯着那些银子,心情有些郁闷,师兄说有了银子就能得到人间的东西,如今银子没有了,还怎么把阿若换过来。

落羽将手中折扇打开,盖在脸上,惬意地晃了晃手中美酒。阿落恢复成原型,奔入海中,气鼓鼓的,到处游逛。

待阿落走后,落羽轻轻地拨开扇子,露出一只凤眼,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恨意。

<傅阳城>

阿落利用自身的法力将那些钱袋子悄无声息地送回到那些人的口袋里,得亏自己记性还不错,已将手中的钱袋子归还得差不多,但有一些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拿的何人的,于是就在万花阁门前晃悠,好寻得一些记忆。一个陌生少年郎在一座青楼前来回踱步,很快就引起了老鸨徐妈妈的注意。

徐妈妈从阁楼上的窗前仔细瞧着阿落,唇红齿白,眉目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这白天都仿佛看到了夜晚的星辰,摄人心魄。徐妈妈招手示意小翠过来,眼神瞟向阿落,小翠在看到阿落那一瞬间,忍不住赞道:“真是好看极了。”

徐妈妈笑起来,闪过一丝狡诈:“嗯哼,来生意了。”小翠当即就明白了,转头看向阿落,这哪是少年郎,这就是送上门的天鹅肉。

已过午时,剩下的钱袋子依然没有被归还,阿落打算明日再来,于是就回到小巷子里。正打算回南溟岛,一白衣女子突然迎面窜出来,扶着腿,一瘸一拐的。“小兄弟,救命啊。”白衣女子身后几个壮汉手里拿着刀,凶神恶煞地,似乎要置那女子于死地。阿落心生怜悯,快速地去搀扶她,白衣女子抬头,邪魅一笑:“多谢小兄弟。”正说着手却往腰间扯出一条白色的丝帕,阿落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难闻的气味,一掌击向那女子欲拂过来的手,将她震退好几步,“哎哟。”那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身后的几名大汉被这场景吓到,阿落出手太快,那几人只看见白衣女子突然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未曾见阿落动过手。

“愣着干什么?莽夫。”那女子揉着屁股,愤愤地对后面几位大汉吼道。

几位大汉操起手中的刀,向阿落冲去,面目狰狞。

“不自量力。”阿落轻蔑地嘲笑,让那几名大汉心里很是不爽,眼神瞬间充满狠劲儿,手上的力道也增大了很多。阿落不慌不忙地在几人之间来回穿梭,像条泥鳅,那几人连阿落的衣角都未碰到,那几名大汉被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地小公子耍得团团转,又急又恼。

那几人被如此戏耍,怒意渐起,动了杀心。阿落本以为这几人跟他斗过几回,自知技不如人便会罢手,谁曾想这群人没有自知之明,顽固得很。

“砰”,其中一人被阿落一脚踹飞,撞在墙上,“哼,你们想玩儿,那我就陪你们玩儿到底。”一转身,又一拳捶在拿刀冲过来的大汉脸上,轻轻一跃,跨过挨了一拳的大汉,对准后面那位“大胡子”的鼻子,用膝盖一顶,两条血柱瞬间从那大汉的鼻子里喷涌出来。三下五除二,那几人全都躺在地上疼得打滚,哎哟连天。

白衣女子瞧见自己的人全部被揍得爬不起来,赶紧爬起来,想逃命,谁知正好撞上巡逻的官兵。一对官兵恰好路过,见有人光天化日下就敢斗殴,迅速冲进来:“干什么,干什么,好大地胆子,竟敢当街斗殴。”阿落与地上的几人都被官兵拷押了起来,阿落知道不论是人间还是南溟岛,又或者是神界,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想必自己也是触犯了人间的规则,所以不好发作,怕扰乱人间秩序也不能使用法力,只得乖乖地跟着官兵回去。巡逻的官兵询问了阿落几人具体情况,那几位大汉污蔑阿落对他们大打出手,阿落辩解自己是自我防卫,双方争执不休,于是暂时将阿落等一行人关押到了牢房,又向知府禀报了情况,现在,就只能等候发落。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沐一路跑一路喊,千灵若听到小沐惊慌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口,正好撞上小沐。小沐过于慌乱,一头扎进了千灵若的怀里,千灵若将她扶住:“怎么了?”

“我看见阿落被一群官兵带走了。”小沐喘着粗气。

“什么官兵?”

“就是府衙的巡逻队。”

看来阿落捅了什么篓子被巡逻队发现了。千灵若让小沐将银子备好,匆匆地乘着马车去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对千灵若地到来先是一惊,后是疑惑,近日傅阳城内还没有发生什么与丞相府相关的事儿呢。

千灵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杨大人。”杨大人赶紧虚扶了一把,“千小姐,使不得。不知小姐今日来,所谓何事?”随即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千灵若引至桌前,示意下属斟茶。

千灵若手执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灵若听闻今日有人当街斗殴。”

“是啊。”杨大人有一些疑惑,当街斗殴算不上大事,为何这大小姐如此关心,忽然想起下属说那男子将几名大汉揍得鼻青脸肿,自己毫发无损,功夫了得,难道那人是丞相府的人。

千灵若试探性地看了看杨大人:“不知是因为何事?”

“这......双方因为何事斗殴,下官也不知啊。”杨大人愁眉苦脸地看着千灵若,“听下属呈报,他们之间似乎无仇无怨。”无仇无怨?千灵若浅浅一笑盯着杨大人,无仇无怨,那双方就可能都有责任,平时在这城内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打架斗殴数不胜数,看这杨大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便知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打架斗殴的双方若有仇怨,因私事打架,则会处以杖责,若无仇无怨,一般都是缴足罚金就可。

杨大人被千灵若的笑弄得一阵心虚,他确实是不想花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只想着关押他们几日做做样子,顺便再收点罚金就行了。不过正好,千灵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递给小沐一个眼神,小沐心灵神会,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罚金,按照律法规定的数额,不多不少刚刚好。

“其中有一人是我的人。还望杨大人高抬贵手。”千灵若将信封递给杨大人,杨大人拆开信封大致瞄了一下,本想拒绝,若他能给千灵若这个人情,想必自己在官场上有所收获,但千灵若率先打断了他:“还请告知他在何处?”杨大人无奈地赔笑,吩咐下属将千灵若带至阿落他们被关押的牢房。千灵若知道杨大人的心思,所以率先打断了他,从她准备足额的罚金开始,就没有打算与杨大人深交,这样的人在官场上,不适合做父亲的伙伴。

牢房里有一些霉味,混合在潮湿的空气里。阿落左晃右晃,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逃跑不被人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是千灵若和小沐。阿落眼神一亮跑到门前:“阿若。”

“阿落,你没事吧?”千灵若很担心,不过看到阿落干净整洁的衣服,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阿落一听千灵若关切自己地口吻,立马故作委屈,哀怨地看着对面牢房里的那几人:“他们欺负我。”

千灵若在进来时就已经注意到那几个人,鼻青脸肿的,有的站都站不起来,其中那名白衣女子千灵若也认识,万花阁的人,曾经有幸打过交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与阿落起冲突,稍微一琢磨,千灵若便知他们打的什么龌龊算盘。那几人听到阿落这样说,气得捏紧拳头,敢怒不敢言。他们当然知道千灵若是谁,如今阿落有丞相府撑腰,若是追究起来,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确定不是你欺负他们?”小沐没好气地指责阿落,在她眼里,阿落才是那个惹事生非的人。

“好了,小沐,”千灵若摸了摸小沐的头,“此事不是阿落的错。阿落,我们回家吧。”

对面那几人恶狠狠地盯着阿落,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被释放了。阿落也回敬那几人一个鬼脸,嘲讽地啐了一口,就跟着千灵若出了牢房。出来以后,千灵若将一锭银子塞到官差的手里:“那几人是万花阁的人,还望官差大哥多多关照他们。”那官差被千灵若的笑迷得神魂颠倒,愣愣地接过银子:“一定一定。”阿落将手横亘在官差眼前:“看够了没有?”那官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了脸。

<地府>

死亡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地府,一脸惨白地鬼差在地府飘荡,身后跟着呜咽地鬼魂。

寒霖正拿着判官笔在一本泛黄的书上圈圈点点。一只手将酒壶啪的一声,放在他的书上。

“来,陪我喝一口。”落羽整理了一下下摆的服饰,毫不客气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椅子有一些年头了,落羽一坐上去就嘎吱嘎知响。寒霖沉着脸,紫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用手将酒壶推到一旁:“公务在身,没空。”落羽没趣地将酒壶拿过来,灌了一口,默默地看着寒霖清晰地下颌线,寒霖也不理他,就这么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这地府自从有了你啊,更冷了。”落羽打趣道。不过寒霖依然冷着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落羽见他没反应,起身将一只手覆在寒霖正在勾画的地方,“今天你不陪我喝,我可就不走了。”落羽故意扯出一个无赖的表情,期待地看着寒霖有何反应。寒霖轻轻抬头,眼神冷漠:“你也学阿落那一套?”

“我可不管,咱俩都有几百年没有一起喝酒了。”说完,可怜兮兮地眼神在寒霖脸上游走,那眼神极其夸张,盯得寒霖心里发毛,寒霖自知犟不过落羽,轻叹了一口气,“地府变冷,你也功不可没。”

落羽知道寒霖答应了,一手挽过寒霖的脖子,将他拖走。

地府里有一条黑色的河,名叫“彼岸”,因其周围盛开的曼陀罗而得名。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亡魂在此处迷路,踏入河中,失去投胎转世的机会。听闻这河以前不是黑色,只是因为亡魂越来越多,所以这河水也就越来越黑。这里是落羽和寒霖每次喝酒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他们有着深刻记忆的地方。

寒霖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与落羽共饮。无边的沉默与这静静流淌地河水融合,似乎能听见亡灵的哭喊。

落羽似乎有一些醉了,一层雾气染上了眼睛,眸中的光碎成好几块:“你说他们还好吗?”寒霖拿着酒壶的手一顿,他看着落羽将头仰起来,极力掩饰着什么,不禁呼吸一滞:“会好的。”

一滴泪掉在河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寒霖知道落羽此刻的心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曾经他和落羽一起见证了两千年前的那场灾难,他们是局中人,奈何力量弱小,没有挽救的能力,他们亦是局外人,所以才能全身而退。

可如今这活着的人呐却生不如死。

“寒霖.......”

“恩........”

“你有害怕的时候吗?”

“有。”

“嘁,你这胆子可真小,丢死人了。”落羽嘲讽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嘲笑别人还是自己。

“恩。”寒霖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酒,那酒裂得他竟感觉嗓子疼。没多久,酒就被喝完了。

落羽将自己手中的酒壶扔给寒霖:“不要浪费了。”寒霖接住,似是发泄般一口接一口,喝完之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寒霖,寒霖。”落羽摇了摇寒霖,寒霖没有反应,醉死了一般,“你这酒量也太小了。”话是这么说,落羽的脸上却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立刻起身向寒霖平时办公的地方飞去。

落羽焦急地四处翻找,终于在一摞书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阳人薄。那本书上记载了人间阳人的命数,命格,只要有了它,就能窥探阳人的命格,更有甚者,可以改命。

在落羽走后,寒霖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望不到底,寒霖起身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