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第一晚,滕云像个婴儿似的沉沉睡去,睡得无比香甜。
或许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觉察到即将到来的摧残和折磨,主动进行自我休养和保护。
也可能累的。
毕竟演戏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极其耗费精气神。
第二天,日上三竿。
滕云被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吵醒。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翻身,伸手乱摸,却摸了个空。他猝然惊醒,记起已然逝去的昨日,伤感地长叹一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啊!”他尖叫着缩起身子,向后退去。
“小师弟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夜阑姝眨着有如春水的大眼睛,努着嘴唇,可爱灵动,洋溢着别样的风情。
“没……我……”滕云发觉自己没穿上衣,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遮盖身体。“师姐,我很好……我很好,谢谢。”他挤出笑容,感觉脸颊滚烫滚烫的。
“你确定?”
“我十分确定。”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勉强你了。”她站起来,掀起一阵清淡却回味无穷的香气。“大师兄让我叫你起床,吃饭,准备修炼。”
“修炼?大师兄不是说让我下山游历吗?”
滕云的脑子有点乱,不仅乱,还有点紧张和失落。
“你睡去后,我们又认真商议,一致被你对我们的留恋所感动,决定留你在山上。下山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就不看你穿衣服了,嘻嘻,走了。”
“阿嚏!”滕云没心情欣赏大师姐柔软的水蛇腰,恨不得使劲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弄巧成拙,演过了!
“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我为什么怕被她看!”
滕云准备穿衣,发现自己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捂住上半身,既羞又气。
大概一刻钟之后,他顶着一头根根倒立的头发走出房间。
他试过用水洗,把口水当做定型胶,裹着被子压,都未能驯服桀骜不羁的头发。
他宁愿遭受同门的嘲笑,也不愿让他们久等——对于他们看似真诚无害的脾性,他忌惮不已。
果不其然,他远远看见大师兄蹙起眉头,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视力何时好到变态的地步。
“糟了,糟了,他一定认为我太过惫懒,磨磨叽叽,不思上进。我必须想办法改变他的看法。”
他将大嵇看做唯一正常且容易相处的人,不想失去这座“靠山”。即使大嵇让他空欢喜一场,他也不认为他是故意那么做的。
“大师兄早,师姐早,三师兄早,四师兄早。”
滕云谦恭驯顺地向四位同门请安问好。
“如何,修炼是不是十分必要?”力融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无得意地问山谡,并翻转手腕,手掌朝上。
“哼,凑巧言中,有何好炫耀的?”山谡从腰间摸出一块深棕色,散发浓郁香气的物体,砸在力融的手中。
“愿赌服输,这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嘿嘿。”
山谡冷哼一声,恨恨地剜了滕云乱糟糟的头发一眼,扭过头去。
滕云将三师兄和四师兄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愈发小心翼翼,唯恐触怒多变的同门,惹来无妄之灾。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应变的准备。
“你的赤诚感动我们,我决定留你在山上多待一些时日。一来加深了解,增强同门手足之情,二者助你修炼,帮你锤炼身体,打磨魂魄,有益于你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小师弟意下如何?”
“又来!”
有了昨夜的前车之鉴,滕云格外谨慎。他认为还是应当遵从大师兄的决定,但不可演得太过。
“一切但凭大师兄和诸位师姐、师兄决断。”
他自我感觉这次情绪控制得很好,拿捏得很到位,暗自窃喜。
“怎么,你不喜为兄的决定?”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滕云抖了个机灵。“回大师兄,小弟不敢。”
“不敢实非不愿,不愿乃是不喜。小师弟执意下山,为兄也不好勉强。只是前途漫漫,人心难测,危机四伏,若无防身之术,恐寸步难行,须臾间死于非命。望小师弟三思!”
最后一句话有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滕云的耳边炸响,震得耳膜嗡鸣乱响,脑仁乱颤。
“我……我看你才是‘人心难测’……”
滕云晃了晃脑袋,“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大师兄处处为小弟着想,事事为小弟打算,小弟感激涕……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大师兄让小弟往西,小弟绝不敢向东,让小弟往东,小弟绝不敢向西,让小弟大狗,小弟绝不敢骂鸡……不骂猪……”
夜阑姝“咯咯”地笑起来,不合时宜地打断大表忠心的滕云。
“不错,很好,我十分满意。”大嵇点点头,“地上凉,小师弟快些起来,莫要着凉生病,就不能修炼了。”
心头刚升起些许暖意,哗啦——,一盆凉水又结结实实地浇下来。
“多谢大师兄!”
腾云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挤了挤眼睛,想不明白以自己高达二百五的智商竟然搞不定这几个呆里呆气的家伙。
“小师弟还未吃饭吧?等到中午再吃吧,我等带你去洞天福地,保你事半功倍,进境神速,一日千里,争取早日下山。”
“我要人权,我要自由,我要吃饭!”滕云无声地呐喊疾呼,屁颠屁颠地跟在大师兄的身后。
一行人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攀登而上,云雾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
滕云尚能忍受,只落后师兄和师姐一丈左右。
他估计他所处的位置已超过珠峰的高度,不禁咋舌不语,好奇地打量新的身体。
翻过一座小的山峰,他们复转而下。滕云隐约听见“轰轰”的水流声,竖起耳朵,辨识方位。
约莫走了一刻钟,水声越来越响,恍如雷鸣,又似巨兽长吟。
走在最前面的大嵇左转,夜阑姝、力融和山谡鱼贯而行,滕云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哇!”他看见一条闪着珍珠色泽的巨大瀑布飞流直下,下面是一个绿油油的水潭,清澈见底,晶莹剔透,宛如一颗硕大的祖母绿。
“小师弟,这便是为兄所说的‘洞天福地’,你便是要在此修炼。”
大嵇站在距离水潭三尺左右的一块青石上,余下的几人站在他的身后,屏息敛气,神情凝重。
“请问大师兄,小弟当如何穿过这条瀑布,进入洞天福地?”
“此言何意,小师弟?”大嵇蹙起眉头——这是滕云第一次看到古井不波的大师兄露出困惑迷茫之色,小小嘚瑟一下。“你过来,我告诉你如何进去。”
“是,大师兄。”
滕云乖顺地走上前,一股宏大的气流迎面扑来。若非大嵇及时捉住他的小臂,他说不定要被吹到爪哇国去了。他瞬间明白夜阑姝三人站在大嵇背后的原因了。
“小师弟,准备好了吗?为兄送你过去!”
大嵇根本不给滕云张嘴的机会,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他的屁股上。
“救命!”
滕云迎风飞翔,呼救之声被无比强劲的气流吹得七零八落。
短暂的僵持后,他脑袋朝下,屁股向上,施展“平沙落雁”绝技,扎进水潭中,溅起浪花一朵朵。
他差点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