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昏厥了过去,没有再被我叫醒,此时我的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让她有事,当我抱着她往楼下跑时,竟没有发觉自己脚上穿着的是拖鞋。
我住的地方离医院只有三站地,开车用不上十分钟。
下车后我抱着安渼惠跑进医院大厅,看到一个导诊的护士便冲她喊道:“我朋友昏倒了,救救她!”
那名护士也没多说什么,赶忙从一旁的护士站拽出一张担架床,我把安渼惠放到床上,随后跟着那名护士一起把她推进急救通道,最终我被挡在急救室外。
过了好一阵,一个女大夫从里面出来,我赶紧过去问道:“大夫,她怎么样?有危险吗?”
那大夫表情看起来不冷不热,说话语气好像老师与学生。
“你是患者家属?”
“是是。”
“患者是营养不良,休息不足导致身体虚脱。”
“要不要紧啊?”
“当然要紧,时间久了就会引起器官衰竭,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对,不过现在她只是虚脱,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你是她男朋友吧?”
“啊…是。”
“我说句实话,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了你真是瞎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大夫都这么爱仗义执言,可她既然这么说了,看在还躺在里面的安渼惠的份上我便假装低下头,准备接受一顿含冤的教训。
可她没再继续,只是递给我几张单子说道:“去把费交了。”
我再回来的时候,安渼惠已经被送进了观察室,挂着葡萄糖睡的很沉。
当她醒来看到我坐在床边,那一瞬间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
“我怎么了?”她小声的问道。
“没休息好晕倒了,没什么大事儿。”
“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麻烦我到没什么,不过这么吓我就有点过分了。”
“你怕什么?怕我死掉?”
“不…是…”
“我本来是想过的,可我不敢。”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而那笑显得有些凄凉。
打完吊针后,她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大夫说没有大问题可以回去。
回家的路上安渼惠一直裹着毯子漠然的看着车窗外没有和我说话。
到家后她便又钻进卧室不出来,我隔着门问她是否想吃东西,她只是说想睡觉。
说实话,我很担心她,怕她出任何一种意外。
在门口站了一会后,我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门,她打开门,苍白的脸庞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清澈。
“你还是担心我吗?”她无力的笑道。
“嗯。”我点了点头。
“那我到沙发上睡。”
“别,你睡沙发我就没地方睡了,只是……你要是有什么不好过的可以跟我说说,我很平庸不能帮你解决什么,但至少算是一个倾诉的对象。”
“你不平庸,你是个好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笑道:“这个评价真的有点高。”
我从兜里拿出那张卡片递给她:“你的卡片,昏倒时在手里攥着的。”
她接过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不过还是挤了一个微笑给我。
傍晚时分,我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写东西,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安渼惠从里面走出来。
“你睡醒啦?”我问道。
“嗯…”
随后她走进厨房倒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接着打开冰箱看了看,把昨晚我打包回来的食物都端了出来,加热后便开始风卷残云。
“你饿了?”我问道。
她嘴里满是食物的应道:“嗯…”
两只烤虾五个大串外加一个饼最后基本没剩下什么,吃完后她又喝了一杯水,可谓是水足饭饱。
她从厨房出来后站在那看着我,当然我也在看着她。
“我是不是挺糟糕的?”她问道。
“你这样挺好,有烟火气。”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吃的有点多。”
“没有,是你以前吃的太少了。”
“总这么吃会发胖的。”
“你胖点好看。”
她眯起眼睛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我瘦了不好看吗?”
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认怂,于是马上道:
“好看好看。”
安渼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真的是个好人。”
“嗯,是好人,妥妥的。”
“你在干嘛呢?”
“写点字。”
“小说?”
“不算是,随便写几句。”
“我能看看吗?”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她做到我身旁,和我一起盯着笔记本的屏幕。
“你这些句子每句都很精,可相互之间一点联系也没有。”
“是啊,要不我是个不成功的作者呢,没有才华是根本原因。”
“你有才华。”
“在哪呢?”
“就在你写的这些随笔里,字数都超过五十万了,这说明你很执着,也足够坚持。”
“可还是写不出一本牛x的小说。”
“你放心,一定会写出来的,现在不行,以后一定行。”
“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是不是吃了我的烤串奉承我?”
她眯着眼斜视着看向我,那黑亮的瞳仁对准我时,内心不由自主的翻起一股热流,苍白精致的面庞让她显得更加柔弱,而眼中透出的光芒却流露出顽强的性格,虽然类似的话我已经说过多次,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女人的美貌是一件锋利的武器,那么安渼惠一定所向披靡。
“我还没堕落到因为吃烤串而且奉承别人的地步。”
“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活跃一下气氛,你别当真。”
“一个男人嘴这么贫难怪没有女朋友。”
“你嘴一点也不贫,但也没有男朋友。”
这句玩笑显然是伤到了她,房间开始变得安静,似乎在预示某种冲突的出现,安渼惠靠向沙发的靠背,好像身体完全失去支撑,她半低着头,用不大的声音说道:“我有男朋友的……”
我没敢再接话,只见她的眼中流出泪水,很快便开始抽咽起来,眼泪越流越多,抽咽的也越来越厉害,可她没有放声大哭,似乎是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音。
真正的哭泣也是很消耗体力的,而她已经没有多少体力可以消耗,只一会便支持不住,她慢慢倾向我,慢慢抱住我,好像一根柔软的藤缠绕上一棵并不粗壮的树。
这是她第二次抱着我哭,也是最让我担心的一次,她不断起伏的背和不停颤抖的手臂展现着她的痛苦,我怕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再次失去意识,于是便用力摇动她的身体。
“渼惠!你哭出声来!要不你就打我,别这样,这样你会憋坏的!”
她终于忍不住哭喊出来。
“我真的有男朋友的……他是最爱我的人……我一直都相信……可他消失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我用尽了力气……真的找不到……找不到啊……三年了……唔唔唔……”
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和内心的痛苦,我抱紧她,眼泪也不受控的流下来。
我知道,而且早就知道来自这世界深深的恶意不仅仅只对于我,也对于我怀里这个柔弱的女孩,此刻也更加深刻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