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时美梦幻泡影

司萱侧身躺在离焰臂弯,手指绕着他的墨发,一圈一圈,仰头望着他好看到过分的面容,这样好看的男子,就在刚刚,与自己极尽缠绵,就像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其实,司萱打心底是不自信,甚至是有些自卑,自己有几分姿容还是清楚的,到底从小到大,得到最多的评价便是平凡,所以,不觉得如此清俊隽永的男子可以属于自己,以至于同离焰躺在一起了还不敢相信,怯怯问道:“离焰,我们成婚那晚,那晚你突然,突然停下来,是因为觉得我身上的伤痕太丑了么?”

然而,司萱不敢相信,离焰又如何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这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只有将怀里的人搂紧,让她温凉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才敢确定这不是一场美梦。

听到她的声音后,又觉自己美梦成真,只是,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在胡思乱想,嗯?”

好罢,自己是喜欢胡思乱想,司萱甜甜笑起来,觉得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他的臂弯,才开口说道:“这么说,你没有嫌弃我身上的伤痕了,你是真的喜欢我了?”

还要怎样表达对你的喜欢哪,离焰唇角弯起。“你是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

“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司萱把头冒出来,一下亲在他的脸上。“我很容易知足的,若是再好,我怕上天都要嫉妒我,会无福消受了。”

“又开始胡言乱语。”离焰把两指并在她唇间。“司萱,我对你好便是因为你值得,我只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等有一天你清醒过来,就会离开我了。”就会将我恨之入骨了,后面的话不敢说,只当是自己贪念眼下的美好吧,终归是,自己无比强烈的愿望哪。

“我清醒着呢,离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司萱说道:“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丢开我。”

“今天怎么尽说胡话。”离焰眉头一皱。“有我在,你怎么会死。”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伤痕,倏尔心疼,伸手抚上那浅浅的粉色痕迹。“司萱,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伤,却还是让你受伤了,你怪我吗?”

一想起自己是因为那个妖王喜欢他而被那个妖王折磨,司萱心里就来气。“怪,当然怪。”

没想她真的怪自己没保护好她,离焰心头一紧,却听她说:“离焰,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因为那妖王喜欢你,她嫉妒我才被她打成这样的,所以,以后不准再让别的女人喜欢你了,知道了吗!”

她有些故作霸道的语气,离焰听了不恼反喜,戏谑道:“可别人喜不喜欢我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毕竟,我这张脸想不让人喜欢很难,怎么办呢?”

该死的不要脸的家伙,可他说的是事实呀,他这张脸谁见了不喜欢啊,司萱怒目圆瞪。“离焰,我不管,总之,就不准让人喜欢你!”

蛮横的模样,离焰看了多高兴啊,哪怕,只是与她在下界的如梦泡影,可她心里真真在乎过自己,如此,便已足够,往后余生尽可温存。

勾起一抹愉悦到极致的笑容。“那你得把我看紧点儿了,不能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那是自然!”司萱一下搂住他的脖子。“以后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看你还能沾花惹草不。”

眼光莹莹闪亮,宣誓着自己为她所有,离焰笑意愈浓,却见她神色忽然凝重。

她说:“不过,得把师兄先救回来我才能守着你,那个抓走师兄的女人说,让我拿霜华剑去神隐宗换师兄,离焰,你把霜华剑给谁了,我们去拿回来吧。”

方才有多极致的欢愉,此刻就有多极致的苍凉,自己怎么会以为她与自己缠绵就是对自己有情,她从来都是为了他啊,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霜华而已......

原来,一直喜欢胡思乱想的也只有自己......

她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却还是想方设法灌自己喝,就是想自己酒醉后人事不省好套取霜华的下落,她自己不都说了,她不想趁自己之危,也知道她的做法卑鄙,可她是为了能有保障,什么保障?自然是顺利拿到霜华的保障。

她利用自己对她的深情,用她的身体做为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她竟不顾她的清白也要换连城平安......

在天界她已经用死向自己证明过一次,现在,她还用她的清白再向自己证明一次,她用同样残忍的方式告诉自己,她心里只在乎他,可悲,何其可悲。

多么令人绝望的认知,所以,自己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自己一早就把霜华交给了她,连同自己的性命......

见他不言,司萱说道:“离焰,我一直怀疑我师门被灭与神隐宗脱不开干系,但我知道他们暂时不会伤害师兄,我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们为了霜华剑可是费尽心机,只是,他们要霜华剑用来做什么呀?可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得把霜华拿去换师兄回来,离焰,你到底把霜华剑给了谁?”

离焰的心已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能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会不顾一切的救连城,而自己原本打算先护她和连城回归天界之后再与后釜正面对决,眼下却是不行了,后釜当真是把自己吃透了,知道怎么做方能让自己无从选择。

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司萱,三天,再过三天,我同你一起拿霜华去救回连城。”就让自己再拥有你三天罢......诚然已无退路,可自己还是贪念这一时的虚妄,既然注定是一场幻梦,那便让自己再晚一点清醒罢,哪怕得不到她丝毫情意,虚情假意自己也甘愿沉沦。

司萱只觉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是在害怕什么,难道去救连城会有危险?连他都觉得畏惧么?

神隐宗密室里,被抓来困在结界里的连城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心里很是不安和不解,不安自然是因为被抓,谁被人抓住会觉得心安呢?而不解则是因为他们抓自己的目的,竟是为了换一把剑,显然,这把剑是在离焰身上,否则,就不会抓自己胁迫司萱了。

这个神隐宗究竟想做什么?先是联合其它玄门铲除了凌霄阁,现在又大费周章的要从离焰那里得一把剑,这把剑有什么用么?

思忖中,就听一女子的声音响起,正是昨日把自己抓来的女子。“连郎君,昨晚休息的可好?而今,有没有觉得体内灵力充沛?”

说来,这天精水的效用当真称奇,只不过两日时间,自己以往的修为就全都恢复了,原以为重塑经脉需得重新修行,哪想正应了离焰曾说过的话,服用过天精水,便是有了天地间百年的灵力,根本不用重新修行,且体内的灵力比往日更甚,简直像要冲破什么一般,那么浓厚猛烈。

连城很是奇怪,虽说离焰是以天精水为饵诱司萱成婚,世人也知道天精水落到了司萱手里,可司萱把天精水给自己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丹灵被毁,通通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霄菱笑起来。“连郎君做什么对我这般警惕,虽然我将你请来了神隐宗,但我却不会伤害你分毫,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你用我胁迫司萱,还说什么请我来?哼。”连城冷笑一声,对神隐宗,自己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什么共同的敌人?我的敌人,是你们这些灭我师门的人!”

霄菱毫不在意他对自己愤恨的眼神。“连郎君,或许你现在会觉得我们是你的敌人,但很快,你就知道你的敌人到底是谁了。”

连城越发疑惑了,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有些老成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还唤什么连郎君,霄菱,你逾越了。”

“掌门,是霄菱疏忽了。”霄菱看向连城,语气变得恭谨。“霄菱见过神君。”

神君!是天界才有的称谓,他们为何叫自己神君?连城惊异,而这个叫霄菱的女子唤他掌门,那他就是神隐宗的掌门骆凡了?

只见男子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笑着说道:“多年不见神君,神君亦如当年一样丰神俊朗。”

现下,连城被他的话惊得脑子都懵了。“什么神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神君莫激动,骆凡所言句句属实。”骆凡说道,言语中是连城听不懂的讥讽。“神君可是用过聚灵钟的人,神魂永世不灭,即便沦落下界,也迟早会有回归天界的一日。”

这正是自己所疑惑的,毕竟自己而今只是修仙,即便服用了天精水有望飞升,可终归还没有真正的飞升,又哪来的神君一说?

可他说自己是沦落下界,又说什么是用过聚灵钟的人,神魂永世不灭,连城被说得越来越糊涂,却也明白,一个玄门掌门是不会说出关于天界事情的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可就多了,只是要说起来就太长了,我也只能告诉神君一二,还是神君自己想起来更为详尽。”骆凡说道:“神君,你现在不过是轮回后忘记了一切,不过不要紧,我估摸着神君今晚的神力就会恢复,到时候,神君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连城眉头紧皱。“你灭我师门,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神君啊,你我的目的皆是一样。”骆凡语气诚恳的说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等你想起来之后,你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我报仇而已。”

“又是共同的敌人,方才她说有共同的敌人。”连城瞥了一眼霄菱。“现在你又说这样的话,那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而你用我胁迫司萱从离焰那里得到那把什么剑,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么?!”

“是啊,当然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骆凡眼神里有一抹说不出来的狂热笑意。“神君,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么?是离焰啊,那个让你我沦落到如斯境地的离焰啊。”

离焰,自己确是恨他从自己身边夺走司萱,可他这样说,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和离焰有很深的纠葛?

连城质疑道:“如你所言,若我真是神族,可离焰是妖,他与我之间如何会有恩怨的?”

“神君,你现在还没记起来,对我有所怀疑也很正常。”骆凡说道:“但是没关系,等你想起来了,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乱说一个字。”倏尔轻叹一声。“其实,就算神族,能担得起神君二字的人,也只能是在天宫任职的人,而神君即便以后回归天界,也只会是一个普通的神族了,家族荣耀不再,昔日风光的身份亦不再,让你失去这一切的便是离焰,你只要知道,我于你没有恶意,只是希望等你记起过往之后,能与我联手对付我们的敌人就行。”

“没有恶意?”连城盯着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恶意你还联合其它玄门灭我凌霄阁!”

骆凡道:“神君,下界之事不过过眼云烟而已,这些,都只是为了我们可以复仇的必要牺牲,你根本不用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那是我的师门,有生我养我的父母,还有从小与我......”说到这里,连城忙道:“对了,你胁迫司萱,是不是司萱与离焰也有渊源?”

骆凡眼中有一丝怅然之色。“司萱姑娘,应该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如不从她入手,那我们想要复仇就难了。”

也就是说,他要利用司萱了,连城只觉担忧。“你想做什么,你想对司萱做什么!”

骆凡一笑。“神君别激动,我想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看他笑得诡异,连城心里一滞。“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我是什么神君,而你需要和我联手,那你把话说清楚,你准备对司萱做什么?否则,我是绝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的。”

“神君,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对她这样好。”骆凡转身欲走。“等你想起来了,就会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做。”

见他要走,连城趴在结界上。“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不管你要对司萱做什么,我都不会允许!”

“等你想起来了就会猜到我是谁了,也会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对你我来说,都只是天经地义。”

骆凡说完就带着霄菱离开了,而连城心里的疑惑只增不减,可除了疑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