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赵府迎客

清早，江都城内的赵府便忙碌了起来。范管家监督着下人把赵府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直到确认没有一丝灰尘才放下心来。赵老爷赵西霖带领他的夫人孩子各自沐浴更衣换上最体面的衣服，早早的就坐上新买的马车来的江都城门外，准备迎客。

九王爷一行四人四马轻装简行，一路看着风景悠闲行去，等到接近正午时分，才到达江都城门口。

他们四人看起来皆气度不凡，就连跟着九王爷的随从其瑞都看起来不同于普通随从。但是他们的锦衣华服上却都沾满污迹，行事作风也不似贵族子弟，反倒有股江湖做派，赵府迎客的一干人等一时竟不敢确认是否是自己所等之人。

反倒是赵世康先上前，对着赵西霖说道，“想必是堂伯伯吧？晚辈赵世康。这位是我的侄子乌延年。”

赵世康平时虽纨绔了些，但场面功夫还是很会做的，要不然也不会是最受宠的小王爷。

赵老爷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点腿软，这两个名字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急忙向这两位爷行了个大礼，后面赵府的其他人也跟着赶快行礼。九王爷这么客气，他是没想到的，这声堂伯伯，他更是想都不敢想，毕竟这亲戚算起来确实有点远。被他这一叫，顿时激动地脸上都泛起了红，说起话来都有点磕磕绊绊。

“九、九王爷。旅途辛苦了，我备了马车，要不你们到马车上休息一下吧。”

赵世康看一眼赵府新买的那辆只能容纳4、5人的马车，心想，赵西霖竟是个勤俭的人。再看看来迎客的赵府上下7、8个人，说道，“我们骑马就行，也可以看看江都城内的景色。”

赵老爷推辞不过，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坐上了马车。九王爷一行四人骑上马，和其它跟随赵老爷出来迎客的下人一起，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往赵府行去。这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九王爷他们也是护送马车回府的下人一样。赵老爷在马车里越坐越不安，凉爽的秋天，也在马车里坐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马车里人多蒙出来的。

赵府虽然衰败了，但是赵家祖上传下来的大宅还是很气派的。大气的建筑风格中透出深沉的气质，从这座老宅中不难看得出赵家几百年的底蕴，就连看惯汴京城内豪宅的九王爷看到这座宅子，也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赵夫人原先是安排客人们住在赵府南边的院子的，但九王爷却问，“府中是否有棵老银杏树？”

那银杏树在赵府西边的院子，因年岁过老，树干生长得过大，近年来有点破坏到院子的围墙，赵家动了好几次砍掉它的念头。但是赵家那已过世的老太爷生前最宝贝这棵树，也就没人真的敢下这个命令去砍了它。

九王爷得知银杏树在西边的院子，也就是赵家小姐现在所居住的院子后，执意要住到院子的附近。这一变动，赵府内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西边赵小姐的院子旁边有座墨韵楼，也算精巧雅致，只是少有使用，除了内里陈设简陋了些，倒也合适。

范管家刚在前厅招呼完瓜果茶点的供应，又马不停蹄地去后院布置起墨韵楼。等到九王爷一行人去到楼内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墨韵楼有三层，站在楼上，赵小姐的院子几乎就尽收眼底，这也是为什么这栋小楼一直被闲置的原因。所以一开始提出要让他们住墨韵楼，赵夫人是有些犹豫的，但赵老爷却有些私心，所以最终还是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那棵银杏树就种在院子里，树长得很高，比墨韵楼还要高。看起来似乎少有人照料，叶子很稀疏，现在是秋天，叶子都是金灿灿的柠檬黄，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金色的光。看起来虽然衰老，但仍坚韧地矗立着。

赵世康看着这棵树，就仿佛看到当年自己的皇祖父，那个颤抖着护住他的背影。乌延年站在他的旁边，看着这个平时逍遥洒脱的九王爷眼里难得出现的深沉与灰暗，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赵世康是极信任自己这个便宜侄子的，所以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而是继续出神地看着那棵树。

赵惜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偷偷看了看墨韵楼，就看到一个月白长袍的身影在凭栏眺望，羞涩的赶忙低了头回屋。照了照镜子，拿起眉笔又给自己补了补妆，边补边偷偷地笑。补完妆透过窗户缝隙想要寻找那道月白的身影，却没能看到，只能失望地坐回椅子上。

过了一会，院内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说九王爷来了院中，正站在银杏树下。赵惜文往窗外一看，那月白的身影果真就在自己的院中。

那身影在阳光下被镶嵌上了层层光晕，清雅而修长。眼前人比她能想象到的所有意中人都要华贵美好，她的一颗少女心禁不住就遗落了下来。

院中的老树沧桑而又衰败，赵惜文好几次都想要移除掉这棵树的。她认为一个闺阁少女的院子里，应该是清新雅致的，这棵树却存在感过于的强，破坏了她院子里的景致。

赵世康看着这棵树枯老的树皮，不免有些感伤。深宫里多年前的权利纷争，当年尚且年幼的他很多场景都记不清了。就连最疼爱他的皇祖父的脸也在他的记忆中模糊不清，就像这棵老树，被人遗忘在了记忆里。

树叶无声飘落，没有惊扰院中的任何一人。赵惜文站在九王爷的身后，任凭这个身影在自己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上前说话。赵世康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曾留意身后少女掉落的芳心。他不知道的是，今日不经意的举动，竟是日后悲剧的由头。

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他就会将那颗芳心捡起，然后赶紧丢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