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闻溪拿出家里常备的医疗箱,拿了一坨纱布塞进嘴里,面不改色的把酒精往伤口上倒,剧烈疼痛让她的手微微发抖,用力咬住纱布,缓解痛苦。
痛苦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等到均匀的把伤口周围消完毒,杨闻溪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又喷了点治伤的药水,在伤口处垫上一块干净的棉布,最后缠上绷带。
杨闻溪吐掉嘴里的纱布,咬住一边绷带,左手捏着另一边,微微用力,打了个死结。
杨闻溪前后看了看,挺漂亮的,一点也不像他弄得,都快裹成馒头了。
想到他,她眼眶又是一热,连忙闭眼躺倒,不让眼泪流出,渐渐的沙发上的女孩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阵阵风顺着打开的窗户,溜进了房间,静置的窗帘微微摆动,睡着的女孩儿蜷缩起身体,似乎很冷。
u-17合宿基地,102宿舍
洗漱好的德川一矢坐在床上,看着盒子里绿色的网球,然后又拿出放在手心里来回滚动。
嘴角浅浅的勾起,开心想着:他们终于在一起,以后,她是他女朋友,他也是她的男朋友,真好啊!
刚回到宿舍的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见德川温柔看着手里的网球,又见他另一只手里的木盒,不用说,肯定是女孩送的,要不然,德川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怎么会破天荒微笑,还笑的那么荡漾。
入江奏多用胳膊肘捅了捅鬼十次郎,露出个意味深长又心照不宣的笑。
鬼十次郎:“…”一点也不想懂,谢谢。
翌日,杨闻溪被一阵阵急促的铃声吵醒,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睁开浑浑沌沌的眼睛,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有点发热。
在床头摸索了一阵,关掉了恼人的闹钟声,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坐了一会,飘飘忽忽的来到洗漱间。
杨闻溪站在镜子前,没精打采的刷牙洗脸,之后又找到感冒药,吃了两粒。
这才有精力想事情:虽然她手受伤了,但昨天也没和他说清楚,今天他会不会,还在那等自己。
杨闻溪忍着不适,做了点和往常一样的饭菜,装好放进篮子里,自己却没胃口,只喝了瓶牛奶。
背上网球包提上竹篮,出门上学。
一路上,杨闻溪都在想,今天早上没力气锻炼,晚上要补上。还有昨天打坏的街头网球场的场地,也要打电话给管家伯伯,让他安排人来修。
来到教室,川崎杏看着她恹恹的表情,担心道:“怎么了?”
“有点感冒,离我远点,我怕传染给你。”杨闻溪离她远了点。
川崎杏抱了抱她“我身体可好了,我不怕,你药吃了吗?”
杨闻溪趴在桌子上,闷闷开口:“吃了。”
突然,川崎杏看到她手上缠着绷带“哎呀,手怎么受伤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川崎杏想碰碰她绷带处,又害怕自己没轻没重的,弄疼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变得很是手足无措。
杨闻溪安慰担心她的杏子。“不小心碰伤的,没有大碍,放心。”
“好吧,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老师的课上,杨闻溪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她想:可能是早上吃的感冒药开始挥发药性了。
老师看着那位打瞌睡的女生,平时也不是没有睡觉的学生,可是他们都是悄悄的来,哪像这名女生,这么明目张胆。
不爽的老师直接点名:“杨闻溪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杨闻溪睁眼站起,扫了眼老师指着的问题,用着迟钝的大脑想了一会儿,终于在老师不耐烦,要开口训斥前,回了串数字。
“坐下吧!”
老师又意有所指的开口劝导:“同学们,上课不要打瞌睡,要认真听讲。”
等到了下课,川崎杏忍不住了,“闻溪,真的没事吗?我看你上课都没精打采的。”
“可能是药性挥发引起的。”
川崎杏不太懂,听杨闻溪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可能吧!”
可是,川崎杏觉得,闻溪这么虚弱,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闻溪,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杨闻溪躲开要来拉她的川崎杏,直接拒绝:“杏子,我不去。”
“闻溪,听我的,我们去医务室好不好,你看看你这样……”
杨闻溪只觉得有几百只苍蝇在她耳边嗡嗡的飞来飞去,吵得她心烦不已,眼神渐渐转冷,看着她,冰冷开口:“我说不去,听不懂人话吗!”
“闻溪—”川崎杏也不被闻溪吓到,却还是本能的叫了她一声。
杨闻溪不答只冷冷的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平日架都不吵的好闺蜜。
川崎杏眼睛渐渐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你居然凶我。”捂着脸,跑出教室。
不二周助看着跑出去的川崎杏,想要劝导几句,就被女生抢白“杨闻溪,杏子平时对你这么好,你怎能吼她。”
“对呀”其他与川崎杏玩的好的女生,也纷纷指责杨闻溪。
“我看你就是大小姐脾气,除了杏子,谁还愿意搭理你。”
“杏子这么好人,你也要欺负。”
……众女生,你一言我一语。
让本来就难受的闻溪更头疼了,紧紧皱着眉头,思思按着太阳穴,眼见他们越说越过分,已经开始歪曲事实。
作为学生会长的手冢国光,见这么多女生欺负一名女生,想要开口训斥。
杨闻溪却一跤踹上桌子,桌子犹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张撞到一张的向着那群扎堆的女生们砸去。
“啊—”女生尖利的尖叫声想起,因为身后是墙,她们只能向两边跑去,有一名女生因为跑在最后,被撞了腰,摔倒在地,眼见桌子就要向她砸去。
却突然被赶到手冢国光一把扶住,桌子停止了冲势。
劫后余生的众女生齐齐松了口气,充满恨意的看向杨闻溪,而被撞到腰的那位女生,更加怨毒,看着杨闻溪那漂亮的脸蛋。
“杨闻溪,你居然感害我们,如果不是手冢会长出手,我们说不定已经受伤了,姐妹们,我们跟她拼了,挠花她的脸。”
说完就冲了上去,其她女生被她一煽动,也跟着冲了上去。
她们早看杨闻溪不顺眼了,平时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勾搭手冢会长,还装什么高冷、清高,就是个贱人。现在居然还欺负她们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挠花她的脸,看她还有没有脸见人,还敢不敢得瑟。
“住手。”手冢国光呵斥,可没人听他,生气女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杨闻溪活动手腕,躲开第一位女生朝她脸上招呼的手,抓住她手,用了一扭卸了她的胳膊,把她摔倒在地。
有活动活动脚腕,弯腰躲避后面女生的攻击,抬脚向着她的腿上踢去,女生疼得倒地,其他几人,杨闻溪都是踹她们的腿,让他们失去攻击力。
一分钟过后,杨闻溪站在教室中央,看着倒在地上,捂腿哀嚎的一群女生,角落里的一群男生,站在讲台上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两人都不悦的看着她。
杨闻溪瞥见了躲在门外,悄悄偷看,不敢进来的老师,发现她再看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和已经不知何时回来,面色复杂看着她的川崎杏,在她的眼神里,杨闻溪看到了后怕、后悔、厌恶以及恐惧,唯独没有担心。
杨闻溪沉默,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自己的小包,就要离开,身后却想起怨毒的女声。
“杨闻溪,你居然打我,我回去就告诉我爸,我要让在青学混不下去。我要让你受尽折磨,受尽欺负,被人毒打。”
女生越说越快慰,她爸既有钱又在黑道有些地位,害怕整不过一个女学生,杨闻溪你就等着吧!
杨闻溪转身,听着她一句又一句恶毒的打算,脸上又是有恃无恐又是扭曲的快慰笑容,似乎已经预见她受尽折磨的惨样。
杨闻溪垂眼看着,冷静询问:“你要叫家长?”
“是啊!怎么样?怕了吧,怕也没用,哈哈哈——”
女生停下笑,开口道:“如果你跪下来对我磕头,答应今后给我当牛做马,我就考虑不让我爸知道,怎么样?”
杨闻溪不再搭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加密的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
“嘟—嘟—”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想起了清晰的通电话声。
众人屏住呼吸,他们总觉得杨闻溪现在的气场很不对,他们还是不要触她眉头,引起她注视。
电话被接起,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杨闻溪抬手遮住眼睛,露出完美下颚线,在斑驳的阳光下,明艳而美好,可是,她说的话,一点也不美好。
“老头子,我在学校打伤了几个人,你派人来处理下。”杨闻溪连称呼也变了,不再叫父上。
杨闻溪五岁的时候,被她的父上——杨霆带到了个极为隐秘的基地里,那里有很多人,被残酷的训练,那时,她第一次知道“佣兵”一词。
随后,她就被丢了进去,杨霆安排专人比其他人更严格的训练她,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杨霆,也没有出去过。
在基地的日子里,她也知道了许多杨霆的小秘密,列如:他带母上——杨雨出去忙工作,没有时间关注她,趁机把她丢进了这里。
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爱赚钱,只是在杨雨面前装,他对杨雨是蓄谋已久的喜欢:骗她两人协议结婚,让杨雨爱上他;骗她出去赚钱,两人过二人世界;欺瞒她,自己还做雇佣兵生意黑白两道都粘。
但是,杨霆喜欢杨雨是真的,杨父爱杨母是真的,父上更爱母上也是真的。
直到杨闻溪十四岁那年,杨霆终于把她接出了那个可怕的基地。
回到家,她才从杨父那里得知,原来是杨母想起她,要回家来照顾她,让他注意分寸。
合着,杨母不想起她,杨父是不是就不会接她回来,她从杨父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杨闻溪和杨父有了秘密,在杨母面前其乐融融,后面互相拆台,时不时威胁对方几句。而杨闻溪也从不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或许因为杨母隔段时间就要与她通视频,她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基地,不过杨父还是没能放过她。
在杨母的眼皮底下,请了位老师来教她体术,美名其曰:女孩子容易吃亏,学点东西防身。
杨闻溪只想呵呵,这位体术老师不就是基地里一位前辈,别以为我记性不好,但防她见过的人,都能一眼记住。
可是杨母答应了,杨闻溪开始水深火热的日子,直到她学会了那套体术,那位老师才功臣身退,又美名其曰:她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
那一年,没有基础杨闻溪,为了练那套体术可是吃尽苦头,还要每天坚持练四小时,用杨父的话来说:练不死就往死了练,你老子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每天杨闻溪都被体术折磨的死去活来,又不敢在杨母面前表现出来,比在基地里过的还要难熬。
从此以后,两人独处时,她叫他老头子,杨父也叫她臭小孩,
杨父眉头一挑,靠在了办公椅背上“下手重吗?臭小孩。”
“轻伤。”太阳被云层遮住了,没有了阳光,杨闻溪放下手。
突然身后想起凳子被拖动的声,一位只伤了一条腿的女生兴奋道:“去s吧!”
“小心—”是手冢国光的声音。同时,杨闻溪在女生临近前一个旋身,踢在她肚子上,女生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砸在地上晕倒了,生死不知。
杨闻溪对着电话:“这个有点严重。”猝不及防的被偷袭,她本能的用了全力,可以肯定的是,还活着。
杨闻溪听到那头杨母的声音“溪溪的电话吗?”,杨父含糊几声,杨母又没声了。
杨父:“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杨闻溪收起手机,拿上自己的东西,来到教室门前,处在这川崎杏让开,杨闻溪扫了她一眼,越过她毫不留恋的离开。
也许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一直没同龄人陪伴,独自长大,养成了不叫独的性子,导致她在交朋友不是很顺,她不喜欢和异性接触,偶尔几个同性女生,也因为知道她的一些真实面目,被她打人的一面吓退,再也不敢和她来往。
如今,这位川崎杏也是同样。
u-17合宿基地
鬼十次郎叫住要出门德川一矢,提醒他:“今天的洗牌战有你,不要忘了。”
他还真忘了,看来今天不能出去了。
随即又想到:他没去,她会不会一直在那等他。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她手机号,原来这么久了,他们也没有互换过联系方式。德川一矢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懊恼自己的粗心。
德川一矢盘算着:看着还早的天色,他这边早点结束比赛,应该也能赶上的。
可惜,他没料到自己被排到最后一位,等到他打完了,天已经黑下来了。
一点也没有被学校里的事,影响到的杨闻溪,来到了网球场。
看了眼,是这个时间点,她没来早啊!那个一直在这等她的人没在,她把东西放好,坐在椅子上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她安慰自己:应该有事耽搁了。
杨闻溪起身活动活动坐的有些久的身体,发现昨天她用网球打坏的地方已经修好了,还立了个牌子提示——地板未干,请勿踩踏。
杨闻溪喝了瓶牛奶,缓解有些饥饿的肚子,摸了摸饭盒,还温着,又坐回去继续等待。
天空渐渐的被晚霞染红,坐着的闻溪身体有些麻了,可是她一动不动,看着球场外,那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慢慢的,最后一缕夕阳也消失在天际尽头,又过了一会,没等到人的杨闻溪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缓缓站起,在寒冷的夜风里背起东西,迈开步子就要走。
双腿可能因为供血不足,不听使唤,摔了一跤,杨闻溪默默爬起,膝盖处传来刺痛,伤口的绷带上也传来湿意,由于球场的灯坏了,杨闻溪看不清楚,不过也大概能猜到是伤口又崩开了。
杨闻溪忍着痛,把被自己那一跤,甩出去的小饭盒,都捡回来放进篮子里,向家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杨闻溪又回头,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看网球场,依旧没什么人,杨闻溪没什么表情的转身,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黑夜里。
只余下街上的路灯,静静的亮着,为行人照亮回家的路。
回到家,杨闻溪打开灯,看着空荡荡屋子,只有她一个人,摸着越来越烫的额头。
想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前受的各种苦,被世界所排斥的孤寂…往事种种,加上那个人的没出现,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闻溪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被接听,里面传来李伯慈祥又关切的声音。
“小姐,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
“管家伯伯,我想回家。”说着说着,杨闻溪的声音带起了哭腔。
李伯的声音立马就变得无措:“小姐,你不要哭,我这就来接你,你在哪?”
“我在家里。”
“我很快就接你回家,你不要乱跑啊!”李伯拿着手机。
拿出另一部手机,拨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出来,吩咐佣人把小姐的房间再打扫一遍,另外准备些吃的,急匆匆的出门,上了已经停在门口的车。
在路上,李伯还不忘打电话给杨父杨母汇报,闻溪突然的要回家和声音里种种不对劲,事无巨细,还交代了自己正在去接杨闻溪的路上。
杨父沉着回应“我知道了,等确定了溪溪那边什么情况,你再打一趟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杨父不露声色,臭小孩,今天不是刚打完人吗!现在又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