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朽木不可雕也

雪天路滑,公交车开的慢了一些,但是还是赶在上课前到站。学校门口是一段下坡路,几个调皮的男孩子,不停的用鞋子在雪面上摩擦着,一段很长很滑的冰面出现在了学校门口,这几个男孩子看到有同学经过,就会喊着“走这边”,有些胆小的同学听了‘建议’,走在冰面上之后,这几个男孩子嬉笑着干扰他们,似乎就想看到有人滑到。赵伊柔有些害怕,不敢继续往前走,心中更是腹诽这几个男孩子太坏了,可是上课时间快到了,迟到更不合适,她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学校门口不敢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要上课了,赵伊柔依旧害怕,逡巡不前,身后却有人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她转过身子,看见禾倾清站在她身后。

“要不要我帮你?”

禾倾清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赵伊柔点点头,禾倾清取下脖颈处的围巾,将一边捏在手里,另一边递给赵伊柔。赵伊柔捏住这一边,禾倾清告诉她:“我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禾倾清说完,紧紧的握住围巾另一边,往前面走去,赵伊柔跟在他后面。禾倾清的个子高了一些,赵伊柔的脑袋只到他的肩膀处,她低着脑袋,想要看清楚地面,但是心里却乱糟糟的,只能将脑袋抬起来,看着禾倾清的背影。这个背影不是那么宽阔,而是纤细了一些,但是却很好看,更重要的是,赵伊柔看见它,就会感觉有一种安全感,她赶紧掐了一下手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进入学校里面,禾倾清停了下来,赵伊柔却没有收住,差点撞到他身上,幸好禾倾清没有转过身子,看不见她慌乱的样子,她小声的说了一句:“围巾还给你,我要进教室了。”禾倾清这才转过身子,将围巾重新围在脖颈处,他告诉赵伊柔:“快点进教室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铃声还没响,老师就已经在黑板上写好了一道题,赵伊柔看了一遍,不知道该怎么解出来,她的心里没由来的感觉不妙,似乎今天的课程,又要听不懂。果然正式开始上课之后,老师在讲台上将解题步骤详细的讲了一遍,赵伊柔的脑袋始终一片空白,老师似乎在说另外一种语言,尽管她努力的学着这种语言,可是就是学不会,无奈之下,她不再继续听讲,而是将本子拿出来,用中性笔在上面认真的画着简笔画。数学老师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洪亮,赵伊柔充耳不闻,她实在听不懂数学老师在说什么,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本子上,数学老师将黑板上的题目讲完,一个女孩子在认真读书,可是脑袋顶上却有一个大问号的简笔画恰好画好,她仔细的看了看这幅简笔画,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又用中性笔在旁边的空白处画了几笔,数学老师敲了几下黑板,大声说道:“一定要跟上我的思路。”赵伊柔的注意力却已经彻底跑偏,画简笔画变成了数学课上最重要的事情,数学老师有些无奈,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讲着准备好的课程。另外一幅简笔画很快就被画好了,这幅简笔画变成了一个男孩子右手摸着脑袋,两只眼睛里各有一个问号,赵伊柔看着这幅简笔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快要下课的时候,她将那幅男孩子的简笔画撕下来,再对折起来,放进了桌兜里,那幅认真读书的女孩子的简笔画,被她放进了双肩包里面。

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四节课里面有两节是英语和语文,剩下两节课是生物和化学,只是生物和化学课赵伊柔完全听不懂,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她有些无奈,可是没办法呀,理工科的知识和她八字不合,她只能默默的羡慕那些学习好的同学,或者用一句诗形容她的心情,就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坐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呆,赵伊柔站起来和同学们一起去往学校餐厅,她今天的胃口不错,午饭想多吃一点。到了餐厅,她转了一圈,买了一份土豆烧牛腩盖浇饭,拿到一处靠着窗户的餐桌上,开始享用美味的午餐。

午餐很美味,仅仅尝了一口,赵伊柔就感觉满嘴鲜香,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饭菜吃了大半,一位同学坐在了对面,虽然她低着脑袋,看不清这位同学的相貌,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是一位男同学,她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这下她终于看清楚,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禾倾清。赵伊柔打量四周,同学们三五一群的忙着吃饭,没有人注意她和禾倾清,她放心了一些,冲着禾倾清笑了笑。禾倾清也笑了,他问赵伊柔:“介意我坐在这吗?”赵伊柔摇摇头,禾倾清接着说:“上午的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出了一道题,解题步骤很复杂,但是我想到了另外一种方法,只要两步就行解出来。”赵伊柔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但是默不作声似乎有点尴尬,她顿了顿,说:“那你给我讲一讲那道题,我物理学的不好。”禾倾清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饭菜都顾不上吃,兴奋的将那道物理题给赵伊柔讲了一遍,他将两种解题方法都讲了一下,尤其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解法,讲的尤为详细,赵伊柔听了一遍,感觉有点复杂,没有明白禾倾清的解题思路,她告诉禾倾清:“能不能把把解题步骤写在纸上,我下午上自习的时候,仔细地看一遍。”禾倾清答应了。

午饭时间过去了大半,饭菜已经吃完,赵伊柔和禾倾清告别。进入教室之后,赵伊柔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休息,她有点累了,脑袋已经不能思考,只想美美的睡一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似乎和数学老师商量好了一样,也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赵伊柔看了一遍,发现这道题和禾倾清中午讲的一模一样,她有些郁闷,心里暗自发苦,知道不会,还要坚持学校去太痛苦了,她不是学习好的女孩子,这份痛苦尤为难受,以至于还没开始上课,她就已经感觉走在了刀山火海之上。上课铃声响了之后,物理老师开始讲这道题,赵伊柔看着黑板,她看似认真,脑袋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中午的那个主意似乎不太完美,心里的那个男孩子傻乎乎的,十有八九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最好将它完善一下,误导一下他,顺便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赵伊柔蹑手蹑脚的从双肩包里面取出那张简笔画,将黑板上的物理题写在了简笔画的背面,写完之后,她在下面加了一段话:“这道题有两种解法,其中一种只要一步就能解出来,你会吗?”赵伊柔看着这道犹如天书一般的物理题,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她似乎看见心里那个男孩子站在讲台上,搔首踟蹰,奋力挣扎,却一个公式都没有写出来,物理老师站在一旁,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朽木不可雕也”这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