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冬将至

李二扯了扯嘴角，自己不过想借机发个彪，自家中书令怎么老拆自己台。

但是老房是个老实人，他这么说，就是确实有这件事。

李二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但是具体记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先发飙再说。

心里一口郁郁之气出不去，李二念头不通达。

于是他冷不丁的瞅了林秋一眼，说道：“朕有太史局，太史令李淳风夜观天象，多次上奏，今年国泰民安，你一个小民，凭什么胡乱说这些灾情！”

林小子只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发飙！

李丽质被刚刚李二的话吓到了，好容易逮到机会，扯了扯林秋的袖管，让他不要再多说了。

林秋却不计较这么多，反正他说的是实话，即便为了今年冬天更多人活下去，这些话他也必须得说。

“回禀陛下，今年水灾旱灾接连不断，我观测了天象，今年冬天必有寒流，温度恐要下降许多，各地的灾民数量恐怕也要大大增加，我能力有限，能够做的也就稍微扩张一下这一亩三分地，多储备一些粮食，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寒冬中尽力去拯救一些人罢。”

这是个什么狗屁理由，李二当即就要发飙。

房玄龄心里却在思虑林秋刚刚这番话的可信度，抢在李二发飙之前开口。

“林…秋小友，”房玄龄与林秋不熟，后者也无一官半职，只好换了个小友称呼。

“此话可是万万不能乱说的，今年虽有灾情，但是处置得当，一旦从你这传出流言蜚语，让百姓慌了阵脚，恐怕会引起骚乱啊。”

“房大人这是不信？”

房玄龄与林秋目光相对，寸步不让，

“非是不信，只不过，也没人能够预测数月之后的天气吧，毕竟小友只是略有涉猎罢了。”

“预知未来，我没有这个本事，但观测天气，那对我来说也就如同我的这些奇思妙想一样，找到规律罢了。”

林秋笑着摇头，

“中原东方有海，海上气候变化无常，但大抵可分为两类，厄尔尼诺和拉尼娜…

咳咳，简单来说就是热风现象与冷流现象，热风现象是指南方，也就是热带地区海洋温度异常会导致全球海洋变暖，出现各地的水灾以及暖冬现象。”

这也是为何前几年大雨接连不断之缘由，

而冷流现象则是海洋持续变冷，……今年冬天，水气不足，冷空气入关极快，势必会出现冷冬。”

前世怎么说也是个三好学生，林秋对厄尔尼诺和拉尼娜现象倒背如流，并且及时做了修补，尽可能往通俗的说，但看着众人一脸懵逼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一番话无疑是对牛弹琴了。

“小子，你说的热带，冷流，中高纬什么的，是什么新鲜词儿？”

李二这么一问，林秋就知道，白说了。

他又不能真胡扯五行八卦学说，且不说皇城里坐着位祖师爷，真让他胡扯，他也不会啊。

知识体系的不同，让他和这几位产生了代沟，想要普及，恐怕得从小学义务教育，先把众人天圆地方的世界观崩碎了再开始说了。

于是他索性不再多言，抱拳对房玄龄说道：“之前某位高人来过小子家里做客，对小子说过，冷冬有迹可循，大多数冷冬之前，会有大水之后接着大旱。房大人学识渊博，自然能在古书中寻到类似踪迹。”

最后这句话房玄龄听懂了，就是让他查资料呗。

在他心中，国家社稷为重，费点功夫不算什么。

眼见李二又要发飙，房玄龄拦住了他：

“陛下，先不管这小子刚刚那句话，我们现在得确定，他说的那些灾情，是不是真的。”

“臣先差人，去中枢阁取一下相关的奏章存档，确定之后，再来治这小子的罪过也不迟。”

李二一听有理，当即挥手，让随行太监派人去取奏章了。

趁此机会，李丽质抓紧过去李二身边，开始消解李二的怒火。

毕竟是自小疼爱的女儿，李二也乐的和她聊家常。

只是一想到女儿这么做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李二的肝又有些疼。

内侍监向来雷厉风行，快马加鞭。

不过半个时辰，一个小太监就捧着一摞奏章快步走了进来。

房玄龄接过来，很快抽出了六个奏章，展开看了之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李二很少见他这样，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

于是接过六个奏章，看了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六月、八月大水，九月大旱，均有上报。

而且后续奏章表明，补救措施良好，并未出现灾情。

但是至少能说明，林秋这小子所言，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自己女儿胳膊在往外拐，也不能伤了她的心。

抽出三本，递给林秋。

“小子，这三个是后续当地处理结果，给你看一看，朕念你也是好心，这次就不治你罪了。”

林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通篇粉饰太平。

根据史书记载，和他最近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可不是如此。

于是他再度开口：“陛下，大唐官员有考课吗？”

一句话，直指要害！

李二皱眉，林秋这句话可谓直言不讳了，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大唐官员为了考课瞒报灾情。

这时，一直充当工具人的李靖冷言道：“小子，你一介平民，不要妄议官员！”

林秋毫不畏惧：“我虽一介白丁，也心系大唐，不畏强权，敢于进言！况且就此事，派几个侍卫，暗访一下，应该不是难事。”

李二摆手，打断了二人的对峙：“好了，此事朕自有安排。林小子，这事就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林秋知道李二这是在保护他了。

在场几人都是肱股之臣，自然不会外泄，李二此番言论，是在提醒他不要对外去说，免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本来，林秋就没想着往外说去，自己不过一袭白衣，虽然长相很看的过去，但是在这诡秘的大唐官场中，自己这点身板，真的不够看。

随便来个达官贵族，自己就没了。

所以和李丽质结婚以来，一直谨慎做事。

平日里最多也就在庄子周围救济点灾民。

这次只是恰逢其会，既然老丈人是皇帝，林秋觉得自己还是得做点什么。

毕竟穷者独善其身，富则妻妾……咳咳，达则兼济天下。

事情已经捅出去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李二怎么安排了。

于是林秋抱拳称是，不再多言。

被林秋几句话点中事情要害，李二只觉得坐立不安。

匆忙和李丽质聊了一小会，起身准备离开。

于是林秋和李丽质送李二出了大门。

告辞之际，林秋拱手，对着房玄龄说道：“大人，小子有一个不情之请，大人回去还请查一下，史书中大涝之后大旱，冬天是个什么近况！”

这句话点到为止，房玄龄是个能臣，知道结果后定然会制定完善的处理办法。

李二见他还在拱火，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发飙。

左右看了一下，指着一陇青菜，恶狠狠的说道。

“兀那小子，这绿菜，等下给朕送两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