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圆月缺

西陵离回到院子,丫鬟忙前忙后伺候她更衣沐浴,她躺在浴缸中享受着热水的温暖,那温热的水雾打的她满是疲乏。

“把水放下都出去吧!”西陵离吩咐道,丫鬟顺从的放下水桶和壶瓢,一一退出闺房,临走最后的丫鬟顺手关上房门,房间一时寂静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晃动手臂,波光粼粼的水光在屋子里回荡,这时听到脚步声,很是轻盈的步伐,

“不是说都出去吗?”西陵离疲惫的说道,回眸,却见羲琰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门尚未打开,西陵离想他势必又用了法术,很无奈的将身子埋进水中,门外有人守着不敢大声喧闹,怕惊到外面的人毁自己清誉。

“你现在越发猖狂,好歹是西陵府邸,你这般无礼,不怕我告诉祖母吗?”西陵离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木缸上小憩,毕竟是自己家,谅羲琰再怎么无赖,总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羲琰扬起一抹笑,脚步慢悠悠的往前走近,说道,“即便是西陵府,你要不要试着叫两声,看你门外的护卫和丫头能不能听得见?”

西陵离猛然觉悟,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整个屋子被人设下限制,完完全全与外界隔离,即便此刻她喊破喉咙,只怕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感觉得到。这个混蛋,西陵离在心里骂道,脸上却强行装出一副笑脸来,说道,“羲琰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小女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呢!”

羲琰站在浴缸边上默默看着西陵离,不屑一顾的说道,“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赶紧洗,洗干净了我带你离开。”

“什么?”西陵离大惊,暗想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腆着脸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反正不是这里!”羲琰说道,“方才虞珩小姐已经将你许给我,而且还嘱托我带你离开这里。”

那一声虞珩小姐叫出来,西陵倾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无奈的说道,“虞珩小姐也是你叫的,你可从来没说过你认识我的祖母?”

“你也没说过你的祖母是百里虞珩啊!况且你说你姓西陵,我哪知道大荒有几个西陵氏。”羲琰一边说话一边去屏风下面拿衣服。

西陵离连忙躲进水中只露出一个头来,可怜巴巴的盯着羲琰,抗拒的叫道,“你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儿!”

羲琰提着刚取下的衣服看了看,好脾气的宽慰道,“你在水里泡了许久对身体不好,现在水都凉了,你先出来好不好!”

“不好!谁会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西陵离摇晃脑袋拒绝。

羲琰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无奈的将衣服递出去,又将脑袋转到另一边,别过脸说道,“呐!我现在不看你,你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西陵离此时整个身子泡在水中,水比先前确实凉了许多,丫鬟提来的热水都还没来得及加上便被羲琰闯了进来,好在盛夏之日,却也不至于说会着凉,想来也是羲琰邹出来的由头罢了。遂如他之意,慢慢伸出手去取衣服,迅速起身大概将衣服裹了半个身子,飞快的躲入床罩,隔着蚊帐将整个身子缩进被窝里。

见那似受惊的小白兔模样,羲琰不禁好笑,“看你那猴急的样,别处不去偏偏往床上躺,是不是等不及要和我……”

“登徒子!”西陵离破口大骂。

“阿离,你在里面吗?”这时门外传来南宫献的声音。

西陵离大惊失色,连忙说道,“你快点藏起来,别让我母亲看到你。”

羲琰不为所动,仍旧抱着手臂看笑话似的看着她,说道,“放心,她看不见我,别忘了这屋子现在布着结界。”

西陵离缓过神来,冲他嚷道,“还不快解了结界快点走,你想害死我吗?”

“怎么会,只是一时半会不开门,不至于!”羲琰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离,我是娘亲啊!快开门,让为娘看看你。”南宫献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唤道,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紧迫。

西陵离怒目圆睁,说道,“你不是要带我走吗?在我走之前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见见我的母亲?当真要把事做绝。”

眼看着西陵离怒目而视,羲琰心里竟也有些难受,仿佛做错事的小孩,他默默解除封印,悄无声息的离开西陵离的闺阁。

西陵离见他离去,才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南宫献便急切的问道,“阿离,你没事吧?”

“没事啊!”西陵离淡淡一笑,迎面上去将南宫献扶进屋。

“阿离,你不是在瀛洲仙岛修炼吗?为何又这么快回来了?”南宫献慢悠悠的往屋子里走,两只手紧紧握住西陵离,很是心疼。

“意欢公主出嫁,按道理我该回来送送她,可惜我还是晚到一步,却始终没能见她一面。”西陵离很是落寞,她想送意欢不假,可是要躲羲琰也是真,个中滋味一时涌上心头,胸中顿时五味杂陈,实在是难以启齿。

南宫献忧愁的看着女儿,轻轻抚摸着阿离的脸颊,安慰道,“娘亲知道你自小与意欢交好,她现在远嫁南越,有生之年若可保两国安泰,也是她功德一件。阿离,作为世家之女,真是为难你了。”

“女儿不为难!”西陵离说道,“娘亲心意,女儿明白。可是女儿去意已决,还望娘亲原谅。”

南宫献顿时眼含泪珠,极是不舍的将西陵离一手揽入怀中,忍不住啜泣道,“你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你让娘亲怎么舍得……”

南宫献眼看着已经哭成一个泪人,西陵离连忙轻轻安抚母亲,说道,“娘亲,不要哭了,阿离又不是不回来了……瑶儿只是赴仙山修炼,是极好的事……若得空,阿离也会回家看看爹爹母亲,还有祖母和阿旋,你们都是阿离最亲最亲的人,无论阿离将来离家多远,总是要回来的。”

“那你这次回来,见过你爹爹再走不迟!自你离家,他日日念叨很是想你。”南宫献说完,两行泪水流下了。

说起西陵氏的这位族长,记忆中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在西陵离的童年,父亲便一直都在为家族大业而奋力奔波。离家之前,未曾与父亲告别,这一次,也不知归期几何,自然是要当面作别。

不想这方未等来西陵延,却等来葵国太子南宫旻。

自从羲琰那一日闺房内惹怒西陵离,便如同消失了一样。西陵离一个人坐在莲池的湖心亭莲,南宫旻正好出现,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模样。西陵离转头的刹那正好看到他,心想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徐诗音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暗自在心里叹口气。

“阿离,你舍得回来了?”南宫旻喜滋滋的问道,自从得到消息说西陵小姐回府,他便匆匆前来,为的便是见上她一面。

“嗯!”西陵离淡淡点头。

“正好,本太子近日无事,你随我去崂山走走,听闻那里最近出现灵兽,便随我去捉一只回来。”南宫旻兴高采烈的说道。

在西陵离看来,这太子简直纨绔,好好的正经事没见干着几件,却整天想着都是小孩子的玩意,不禁暗笑,“算了吧!我在家住不了几天,待父亲回来我见过他就又得走了。”

一听说西陵离要走,南宫旻可谓是一秒钟下脸,原本略带笑容的脸瞬间严肃,问道,“还要走?”

“嗯!还要走,”西陵离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离开瀛洲师傅还不知道呢!我得去找师傅了?”

“未央上神不在瀛洲?”江湖传闻,西陵氏的大小姐拜了瀛洲仙岛未央上神的门下,可几乎无人知晓所谓的未央上神早已飞灰湮灭,而西陵离所拜的师傅却是九天神族的司音昶梧上神。虽说只是名号的区别,其实却是有天差地别。

西陵离不想解释,错便错,何必将对错区分得过分清楚。名义上未央是昶梧师妹,拜谁都是在九重山重阳老祖师门下罢了。她显得格外疲惫,懒懒的看着南宫旻,说道,“父亲明日回府,我见过父亲便走!你也多保重!”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南宫旻沉默片刻,神情哀伤,他深情的凝望西陵离,轻声说道,“我想今后的人生都与你一起度过,你要追求大道,我陪你可好?”

“不好!”西陵离奋起转身欲走,南宫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带,将她揽入怀中。西陵离抗拒的去推,南宫旻只是紧紧抱着,这拥抱他想了许久,他对西陵离的爱又比谁的少,自己高高在上,却只愿一生被西陵离管束着,感情面前向来不由人。

“阿离,我爱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去求母亲赐婚,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南宫旻说完,一张脸已经靠近西陵离,做好要亲她的准备。

不知为何,西陵离总觉得身后又一双凌厉刺骨的眼睛盯着自己,她提手一巴掌挥过去,南宫旻顺势退出几步被绊倒而坐在了围栏上。西陵离环顾四周,见空无一人方才舒口气,回过神对南宫旻说道,“你是太子,望你自重。”

南宫旻深知西陵离脾性,自觉做的过分了些,起身准备道歉,正准备说话时却见莲池上空闪现一道霞光。只片刻之间,一个人影已立于湖心亭中。他大喊一句,“来者何人?”

西陵离连忙看过去,只见羲琰缓缓走近,一手揽过西陵离的腰身,紧紧将她压在怀中,俯身便亲了下去。南宫旻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气的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羲琰亲完西陵离,微微抬头,对怀中受惊的美人细声细气的说道,“我才刚走两天,你就敢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可是忘了我这个夫君。”

“你算我什么夫君?”西陵离没好气的说道,两手使劲推面前的羲琰,妄想逃开。

羲琰淡淡一笑,悠悠答道,“原来你在怪我没给你一个婚礼啊!好啊!你想要怎样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西陵离挣扎着往后退。

羲琰顺势往前倾斜,说道,“你祖母已经将你许给我,算不算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昶梧上神过几日便来,届时为你我主媒,西陵离,你推的了吗?”

正是为难的时候,南宫旻终于回过神来愤怒不已,上前理论道,“我与阿离自小长大青梅竹马,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太子抢女人,你不要命了?”

听完南宫旻一番话,西陵离顿时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心里不勉为他担忧,那羲琰是什么人,哪允许别人在他面前这般造次,何况还是被羲琰视为情敌的人。果真,那厢话刚说完,人已被羲琰震出百米开外,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眼看着南宫旻不停的挣扎着,口中不停的想呼叫又呼不出,几乎整个身子都溺入水中。

“快救人……”西陵离大喊一句,提起衣裙准备往水中跳。

羲琰见势拽住西陵离的手臂,只另一只手轻轻一挥衣袖,南宫旻便腾出水面,重重倒在岸边。待两人稳稳当当落在湖畔,南宫旻仍旧在不停的呛水,不等西陵离上前靠近,羲琰一只手施法俯身下去附上南宫旻的胸口,却见南宫旻噗的一声吐出许多水藻来,方才大口喘气。

“他没事了。”羲琰淡淡说了句,便要拉西陵离走。

西陵离抗拒的叫道,“我得去看看他……”

“太子落水,自有人来管,这里没你事了。”羲琰冷淡的说道,神情十分不爽。

果真,老管家远远听到声音,已经朝这边跑过来,羲琰连忙拽住西陵倾瑶,两个人眨眼睛消失无踪。等南宫旻缓过神来,老管家带着人已经赶到现场,三五个人将南宫旻扶着只往客房去,一边老管家差人去请族中医仙。不一会儿,太子落水的事传遍府中。南宫献匆匆忙忙赶来,百里虞珩亦被惊动。医仙细心为太子诊脉,确定无大碍才由老管家送出府门。

送走医仙,南宫献越发觉得事情蹊跷,心中越发不安,便让孟旋去唤来西陵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