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约克里的马车上,莱克蒂卸下了麦迪奇太太准备的一部分衣物和装饰品,而把麦迪奇先生托朋友专门为她定制的自行车带上了。自从一位兽医发明了充气轮胎,自行车就变得轻巧舒适多了,也大受人们欢迎,距离不太远的话,莱克蒂很喜欢骑自行车。临走之前,莱克蒂还拜托科森为她的自行车安装了一个后车座。听说约克里近期风靡一种不需要人力的交通工具,被称为汽车,莱克蒂还未曾坐过。或许来到约克里会有机会尝试尝试。
约克里大学各学院散布在约克里城内,学院与城镇融为一体,透露出古典与学术的气息。图书馆、剧院、教堂、公园、餐馆一应俱全,宽阔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显示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和秩序井然,与麦迪奇家所在的南顿,或者西斯德里截然不同——南顿充满乡村气息,而西斯德里则散发着工业时代特有的混乱。莱克蒂好容易找到了默斯廷顿学院的报到处,领了约克里的地图,又到宿舍安顿好了行李。
那柄短刀被放在行李箱的最上面,玛格太太用煤灰擦过,现在刀鞘显得又干净又明亮。刀也被重新磨了磨,去除了锈迹。仔细看来,这柄刀却十分精致,花纹细密,看上去也有些年代,说不定能称得上是个古董了。
早些的时候,她已经给卡文迪府寄去了信件,并获得了参观的批准。一切整理好了之后,莱克蒂看了看钟楼,表盘指示接近下午三点了。之前也打听过,卡文迪府位于卡文迪郊区,骑自行车的话大概用不上一小时。在正式上课之前,莱克蒂想先把在西斯德里接受的委托处理了。那位可怜的女士对莱克蒂表示了十足的信任——虽然不知道她和其他路人说了些什么,但是面对其他人,尽管苦苦哀求,她依然没有把短刀拿出来,只是紧紧地护在腋下,而对莱克蒂却毫不犹豫地坦白委托。不管那位女士是出于什么原因,莱克蒂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约克里不比南顿,这里的人们更优雅而注重礼仪,因此尽管不是很方便,莱克蒂还是决定穿着裙摆很长的男式女服去拜访卡文迪府——在城里,女子穿裤子是要被诟病的。
尽管城市内很繁荣,约克里和卡文迪的郊区却显得十分静谧。麦子早已收割,田野显得空旷广阔,一堆堆麦垛也在阳光下格外可爱。
不知不觉就到了卡文迪府。从很远时,就能看出卡文迪府的宏伟和庄严。建筑的布局井然有序,主体建筑四周围绕着花园,喷漆与水流的声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正当莱克蒂暗暗赞叹之时,一位管家模样的绅士出现了,彬彬有礼地向莱克蒂鞠了个躬。莱克蒂也回了个礼。
“很荣幸见到您,麦迪奇小姐。”管家说道,“欢迎来到卡文迪府。我是这里的管家艾伯特。”
“冒昧来访,还请公爵大人不要见怪。”莱克蒂回礼道。
“公爵大人吩咐我一定好好招待您。瓦塞夫先生提到过您,对您赞赏有加,因此大人也一直期待能与您见面。”
瓦塞夫先生是被誉为“政客们的出生地”的约克里大学普利特学院院长,他的学生遍布帝国各地,其中出色的议员数不胜数。尽管莱克蒂不会从政,但能被瓦塞夫先生提起,莱克蒂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公爵大人临时有事外出了,日落前会回来。”管家又说道,“大人每天都忙于公事,请您见谅。少公爵心情欠佳,不能前来,命我向您致歉。如果不介意的话,在公爵回来之前,请允许我带您参观一下庄园。”
“不胜感激。”
卡文迪府的建筑是巴洛克式建筑,尽显贵族的奢华,却又不乏严谨和文艺。艾伯特先生带莱克蒂参观了大厅、祈祷室、图书馆、画廊等等,并向莱克蒂介绍了卡文迪家族的历史。侧厅的墙上挂满了历代卡文迪家族成员的肖像画,艾伯特一一进行介绍。走到最后,莱克蒂注意到了一张母子画像,一位高贵的妇人怀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微垂双眸,目光轻斜,隐隐约约似在置气。这张画像的对面,挂的是现任公爵的画像:一个风流英俊的绅士。
“这是四年前宫廷画师为公爵夫人和少公爵画的画像。”艾伯特解释道,“不过公爵夫人几个月前因病去世了。夫人生前十分英明果断,只是对人严苛了些。公爵是位重情的人,夫人死后并无意续弦,也未和其他淑女有亲密的接触。目前庄园的主人只有公爵和少公爵了。”
“希望公爵夫人在天堂安好。”莱克蒂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又问:“冒昧一问,不知少公爵叫什么名字?”
“贝尔纳·卡文迪,这是少爷的名字。”
“请问公爵府里有没有一个叫艾伦的孩子?”莱克蒂问道,“我路过西斯德里的时候,曾听人说公爵的长子叫作艾伦。”
“那真是无稽之谈。”艾伯特有些惊讶,皱了皱眉头,“公爵和公爵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有长子次子之说?况且少爷也从来没有起过这个名字。”
“或许是人们谣传吧,是我唐突了。”莱克蒂听出艾伯特的不悦,赶忙道歉道。
莱克蒂再一次看向画像中的少公爵,他和公爵夫人长得更为相似,而和公爵并不相似。坦白来讲,就容貌上说,公爵夫人似乎配不上公爵大人。然而公爵夫人身上自带一种威严的气质,是莱克蒂从未在其他贵族女子身上体会到的,这种气质透过油画依然清晰可辨。听闻公爵夫人是高贵的皇女,莱克蒂想,或许这就是皇族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吧。
参观完总体建筑,艾伯特又带莱克蒂参观了花园。这之后,艾伯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命令一个莉娜侍女代替自己接待莱克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