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漏斗

“列位臣工，你们可知道，人为什么活着？”杨广朗声问道。

极具哲学意味的一句话，令满朝文武都懵逼了。

臣工们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陛下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难道陛下已经开始笃信黄老之术了？要求仙问道？”

“长此下去，对大隋恐不是好事……看来，是时候让陛下再立太子！”

……

臣工们的议论，也传入了杨广耳中。

杨广毫不在意，又道：“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呼吸了周围的空气！”

话锋急转直下，从哲学主义切换到唯物主义。

满朝文武的思维压根儿就跟不上，今天的陛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陛下，人靠呼吸吐纳才能活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常人都懂的道理，又何必拿到朝堂上来说？”苏威娓娓说道，他不明白杨广说这些和所谓的新学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新学！”杨广毅然道，“朕说的并非呼吸吐纳，而是空气，列位臣工，你们可知空气为何物？”

此言一出，臣工们全都面面相觑。

空气是什么，圣人都没讲过，众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杨广见众人吃瘪，更是得意洋洋，他不慌不忙，将一只漏斗拿了出来。

臣工们见了漏斗，全都一头雾水。

漏斗向来是贩夫走卒手中之物，堂堂一国之君，他拿漏斗来做什么？

杨广冷冷的扫了一眼满朝文武，又拿出了一只小木球出来，木球只有拇指大小，由于中间被掏空，所以很轻。

满朝文武更看不懂了，漏斗、木球，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要在大家面前变戏法？

“苏卿，你过来！”杨广向苏威招招手。

苏威疑惑不解来到杨广面前，杨广将漏斗递到了苏威手中，并将木球放进了漏斗里，由于漏斗口比较窄，木球并未掉下去。

随后杨广倒转漏斗，将漏斗的小口对准苏威，他还用手指按住木球，不让木球掉落。

“苏卿，用力吹吹！”杨广笑道。

“吹吹？那木球不是被吹走了吗？”

苏威一脸诧异，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满朝文武也凑近了一点儿，杨广刚才所说，他们全都听到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将木球放进漏斗中，并朝漏斗的小口大力吹气，木球毫无疑问会被吹得老远。

“吹吧！”

杨广催促道，满朝文武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切尽在掌控！

杨广的命令虽然奇怪，但苏威却不敢不从，他将漏斗小口含在口中，如杨广要求的那样用力吹气。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睁大了眼睛。

原本认为应该被吹飞的木球，居然在漏斗里纹丝不动。

此时杨广已经松开了手，也就是说，木球是靠着未知的力量定在漏斗之中，苏威无论怎么使劲吹，都没法让木球脱离漏斗。

吃惊的不仅仅是苏威，还有所有的朝臣。

眼前发生的一幕，违背了他们的常识，难不成是有神鬼作祟？

“苏卿，可以停了。”

杨广见目的已经达到，就让苏威住了嘴。

苏威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依然诚惶诚恐，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问道：“陛下，刚才之事，究竟为何？”

“为何？这就是新学！”

杨广懒得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又怎么可能解释给别人听呢？

当初他瞧见这些自然科学的时候，也根本不信，直到尝试了好几次，实验终于成功了，他才不得不信。

朝臣们都被震住了，也用不着再使用其它手段。

他原本还准备了一杯水、一张纸，可现在似乎用不上了。

“这些道理，圣人从未讲过，却是世间最根本的法则，朕将这些道理称之为新学，新学与旧学完全不同，相信学新学的学子，定能固我大隋国祚，保我大隋繁荣昌盛！”

杨广侃侃而谈，令满朝文武无法反驳。

毕竟朝漏斗吹气的结果太令人震惊，要是谁再敢置喙，待会儿只怕会当着臣工们的面出丑。

“既然如此，开设新学，谁赞成？谁反对？”

杨广将表决权留给了臣工们。

臣工们哪里敢反对，全都纷纷附和，将开设新学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

唯有苏威有些担心，道：“陛下，新学虽好，却难逃奇技淫巧，如若治国之策仰仗新学，只怕不妥。”

“新学可不是奇技淫巧，宇文恺督造大兴城，靠的就是新学！现在他监督运河开凿，同样无可挑剔，是麻叔谋之流无法比的！”

杨广将宇文恺提了出来，令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众人都佩服宇文恺的能力，既然宇文恺能为大隋做出贡献，新学自然也可以。

计议已定，杨广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只要新学开设，寒门子弟靠新学入仕，就能够最大程度打压门阀世家的实力，大隋的基业才能够稳如泰山……

正在杨广打算散朝之时，一封来自边关的急报送到了朝堂之上。

“吐谷浑侵我边关，三日之内，已致数百户百姓流离失所！”

杨广喜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满朝文武也面色阴沉。

吐谷浑，大隋边关之患，自开皇年间，就不断侵扰边境，令边关百姓死伤无数。

更重要的是，吐谷浑掐住了丝绸之路的咽喉，令中原商人没法与西域通商，如果强行通过，会被吐谷浑收取高额税款。

明明是大隋的钱，却流入了外邦的口袋，杨广早就看吐谷浑不顺眼了。

“众位爱卿，朕欲御驾亲征，如何？”

杨广环顾了满朝文武一眼，意味深长问道。

臣工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

陛下前些年曾亲任统帅攻陈，带兵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他是一国之君，带兵出征却比当晋王的时候麻烦的多。

由于事态复杂，又弄不清楚杨广的本意，臣工们只能默不作声。

杨广见状，便道：“杨雄，宇文述，随朕去御书房谈话！”

甩下了一句话，杨广就大袖一挥，离开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