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两位可汗

东突厥，王帐，两位可汗面对面。

阿史那咄吉世，东突厥可汗，启民可汗之子，父汗驾崩后继位，号始毕可汗。

阿史那达曼，西突厥可汗，号泥厥处罗可汗。

突厥幅员辽阔，其国土面积连如今的大隋都及不上，更别说之前的南北朝分治时期，所以在不久以前，他们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王者。

可是隋朝统一中原之地后，却使用了分化的办法，令原本就内部不和的突厥分裂成东突厥和西突厥。

两突厥之间，常常为了争夺水草而发生争斗。

所幸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可就算如此，却依然消耗了自身实力。

无论东突厥和西突厥，都没有实力对付隋朝，东突厥接受了隋朝的赐封，成为了隋朝的附庸，而西突厥虽然一直与隋朝为敌，却也不敢大规模挑衅，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向隋朝示好。

分而弱，合而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可这道理，却并不适用于突厥。

别说东、西突厥矛盾重重，格格不入，就算是东突厥和西突厥自身内部，也有各种各样的势力无法调和。

在这种情况下，合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自从启民可汗驾崩之后，一股暗中的力量，不断的撮合东、西突厥。

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其他的要么服从，要么和他的同伴一样去死。

当所有的反对者都被清除之后，剩下的自然全都是支持者了！

始毕可汗和泥厥处罗可汗两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有生之年，会和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对面。

王帐之内，只有两位可汗，可王帐的外面却吵吵嚷嚷。

两位可汗的亲信随从，已经发生了肢体冲突，情况更有愈演愈烈的迹象，由于双方都代表着各自的王庭，这种冲突甚至可能演变成战争！

面对部下们的冲突，两位可汗却只是喝着马奶酒，一言不发。

这是王帐，座位有主宾之分，可为了表示公平，两人谁都没有坐主席，都坐在宾客的位子上。

喝了一会儿酒之后，两位可汗的面色都泛出了红色。

酒精向来是催化剂，某些不会说出来的话，喝了酒之后，都会说出来。

泥厥处罗可汗率先开口了：“若东西突厥合并，谁是王？”

此言开门见山，问到了问题的核心！

突厥分裂，说到底就是一个权力的问题。

权力分配不均，导致那些不认同无德者掌权的人不满，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就会背弃掌权者。

游牧民族不像中原王朝那样有完整的律法，能够约束众人，缺乏约束的后果，就是各自为战。

之前的突厥，只是看起来比较强大罢了，事实上内部并不团结。

所以隋文帝才能够在长孙晟的帮助下分裂突厥，其根本原因，出自于突厥内部。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突厥上上下下铁板一块，就算来十个长孙晟，也没法分裂突厥。

现如今，东、西突厥的两位可汗再一次顶着同一顶王帐，面对面交谈，这对突厥来说是划时代的一步。

也就是说，东、西突厥合并在即，只不过西突厥可汗泥厥处罗将丑话说在前面。

他也想知道，这位才刚刚继位的始毕可汗，到底有多少气量？

面对刁钻的问题，始毕可汗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又喝了一口马奶酒，随后又吃了一块肥美的羊肉。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既然你和我都打算将权力交出来，又何必在意将来的突厥谁说了算呢？”

“说得好！”

始毕可汗的话音刚落，一人就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进来。

这里是王帐，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这个人却能够信步进来，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二公子。

二公子径直而入，在两位可汗的目送下，坐上了王帐的主座。

泥厥处罗斜着眼睛看了二公子一眼，道：“当初你遣使送信拉拢于我，可突厥却不是吐谷浑这样的小国，你想要掌控整个突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我当然知道。”

二公子笑了。

泥厥处罗虽然在表面上不服自己，但他能够允许一个孩童模样的人坐于王帐的主座，就代表他已经认同了自己。

所以在这位西突厥可汗面前，二公子可以为所欲为。

比起泥厥处罗来，始毕可汗由于才刚刚继位，面对二公子之时多少有些慌张。

他诚惶诚恐的看着二公子，问道：“二公子，突厥的百姓真的能够富强吗？”

“当然！”二公子重重点头，“游牧民族想要活下去，必须找到合适的牧场，可迁徙中，老弱病残根本就无能为力，女人也没法在马车上生孩子！突厥的人丁奚落，在与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长此以往，是没法与隋廷抗争的！而想要改变这一切，唯有夺取隋朝的地盘，住他们的屋子，抢他们的田，让他们的夫子教授突厥的孩子，让他们的大夫为突厥人瞧病！”

二公子的话，正中两位可汗的下怀。

毕竟突厥强大，没法像控制吐谷浑一般控制突厥，唯有用利益来说服。

突厥人想要的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和民族的发展，可这一切，在草原上却是不行的，必须夺取中原的肥美土地。

除此之外，还必须改变突厥的教育、医疗环境。

而要做到这些，必须吃掉隋朝！

这也是二公子游说两位可汗所用的方式，只要东、西突厥的王不是昏聩之人，都会同意自己的意见的。

泥厥处罗挠了挠耳朵，道：“二公子，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腻了！要不你说点儿实在的给我们听听——当初你控制吐谷浑与隋廷一战，隋廷出动的只是十万西北军，吐谷浑依然有一战之力，那个时候，为何你放弃了呢？”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戳中了二公子的痛点。

二公子却并未生气，他的嘴角微微一翘，道：“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