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成了朱传文

1904年,齐鲁章丘

那一年,这里多的还不是铁锅,而是想闯关东的齐鲁平民。自1894年甲午战争之后,齐鲁大地就风雨飘摇了起来,最先打起扶清灭洋旗帜的是齐鲁曹州。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先清廷利用完之后,就被放上的交易桌,成了手拿着刀叉的洋大人和秃着半瓢脑袋的清大人的盘中餐,在几种势力的纠结下、交易之下,又被大规模剿灭。

齐鲁章丘的朱家峪,当家的朱开山自小得一道人传授,练得一手炉火纯青的八卦掌,4年前杀洋人闹了义和团之后,现在又在被官府通缉,闯关东离去之后就杳无音讯。

朱家峪前往魏家庄的路上

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随身带着几张煎饼的朱传文正站在山梁上,俯瞰着齐鲁大地,心里百感交集。“自己怎么就来到了闯关东的世界了呢?一点准备都没有,这电视剧热播的时候,自己刚好高三,也就零零碎碎看了几集,但好在这历史还是没落下。”

一身破旧的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值钱的玩意儿,这就是现在齐鲁人民的现实写照。朱传文思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自己这是要去魏家庄,找母亲的娘家人去借粮,娶亲。

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咚咚咚。”

按照记忆找到门口有着一颗大榆树的家门口。

“姥爷,姥娘?我是传文啊。”

魏家的门关的很紧,敲了半天门的朱传文忍不住了,少年人身手矫健,借着门口的大榆树,翻进了魏家院子里。

眼前的一幕却让朱传文这个刚来的现代人,身子就软了下来。

姥爷姥娘俩人直挺挺的挂在房梁上。

强打了打精神,暗暗告诫自己这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从院子里找了两张草席,将两位老人抱下来放在上面。

就出门打听起了自己的舅舅。

“请问,知道魏永奎去哪儿了吗?”朱传文还保留着一些现在的习惯,敲开一家庄户家问道。

看到眼前人狐疑的样子。朱传文就知道自己说话漏了馅儿。

又变成了庄户话,“俺是门口有颗老榆树的魏家亲戚,知道魏家老大去哪儿了吗?”

“你是老魏头的亲戚?”

“俺娘嫁到了朱家峪,我是他儿子。”

“这可是造了孽了,魏老大带着庄户闹工钱,李大户不给,又带着所有长工去吃李家大户,被人沉了江了。”

朱传文听着,李大户将魏家老大沉了江,魏家除了这个嫁到朱家峪的女儿,就没别的亲人了,成了绝户,两个老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尽了。

“哎。”朱传文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到了魏家院子。

回家,这是现在的最明智的选择,君子报仇……

但是,姥爷姥娘也不能就这么放着。

在院子里翻了翻,在伙房里找到了2斗多的小米,17个铜板,还有一些农具。

就在魏家庄口吆喝了起来。

“招工了,1升小米一个人。”

一斗十升。

此时正值齐鲁旱灾刚过,1斗小米的价格可是能换一副上好的棺材板儿,但朱传文隐隐记着,门口的大榆树就是自己姥爷姥娘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儿。

招到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三人拿着工具就杀起了门口的大榆树。

2天时间,做棺材,打坟,发送。

朱传文将魏家庄的事儿从简了结之后,恭恭敬敬的在姥爷姥娘的坟前磕了3个头。

“姥爷姥娘,我还替你们报不了仇,但我记在了心底,回去就带娘来祭拜二老。”

带着姥爷姥娘家剩余的1斗4升的小米,背着农具,朱传文,踏上了回朱家峪的路。

朱家峪

朱魏氏哐当哐当的摆弄着着一台老织布机,对传武传杰俩人说道:“你哥去你姥爷家借粮都快5天了,按他的脚程,前儿就该回来了,现在街面上不静板,你哥俩到村头去迎迎他。”说着俩人应声就要出门,又被娘叫住:“慢点儿,家里快没吃的了,别忘了提着水葫芦,饥了渴了就喝口水,见人嘴也勤快点,问一句:见俺哥了没有?”

送走兄弟俩,朱魏氏自顾自的长叹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自己那个开香堂杀毛子的当家的一走就是4年,这些年自己可是又当爹的又当娘。

老大传文16,从小有着和老谭家的婚约,拖了3年了,谭永庆这次咬死了,再不娶就要说给其他人了。

老二传武15,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老三传杰14,打小懂事儿,总是将自己的吃的分给她这个老娘,瘦的皮包骨似,像个10岁的孩子。

“你啥时候回来啊,当家的?”当娘的望着门口向着老天问了一句。

就这会儿功夫,传武传杰俩人到了村头。

直接迎上了哥哥朱传文。

传文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堆,被一群敲着牛骨唱着莲花落的乞丐给围在中间。

时不时还有乞丐伸手想抢。

“放开!”朱传武小跑着过去,推开几个乞丐。

拉着朱传文就往村子里走。

传杰机灵的挡在包裹旁边。

乞丐们看没什么好处,直接开口骂道:“这个老弟心好狠,赛过商纣和隋炀,一副落魄的穷酸样,咱们兄弟不稀罕!”

还有小乞丐想接着缠骂,被大乞丐拉走了。

朱家三兄弟也没计较,都是些可怜人,不给吃的就骂,也是这些乞丐的老传统了。

三兄弟刚进家门,朱传文就扶着朱魏氏先坐在了炕头:“娘啊,俺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可不算好,你可得承受住啊。”

“粮没借到?”当娘的想着应该是这个消息,当看见朱传文放在炕上的几个包裹,想着离家时啥都没拿的他,也不像是没借到粮的样子。而且他觉得,传文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多了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往昔,他庄稼地里是个好把式,但一棍子敲不出一个屁。

现在,多了股子,自信?担当?

“你说吧,娘受的住。”

“俺姥爷一家,没了。”

“什么?”传文娘闻言,双手一摊,如五雷轰顶,嚎啕大哭:“爹呀,娘呀,你们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啊?怎么就不活了?”

朱传文闻言也是眼眶里含着泪水,虽然灵魂变成了后世的人,但感情如感同身受:“庄子里的人说了……”

便把在魏家庄的见闻说了一遍,顺便把自己拿了姥爷家的东西,发送了姥爷一家人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当娘的听。

半晌,当娘的哭累了。

“传文,这件事儿你办的好。快收拾东西,带我和传武传杰,我要去祭拜他们。我们老魏家,这是绝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