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作多情

金婲派小厮把严丽心接到金府,严丽心来到金婲房间,见碧玉、红宝以及三个丫鬟各用木盘端了一套华丽的衣服,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叫来?”

金婲急急跑到严丽心面前:“丽心,他今晚约我去听雨楼。”

严丽心笑道:“好事呀。”她原本以为这个叫刘星的小厮会因为身份问题有所逃避,想不到行动竟然如此积极,看来,他要么和婲婲情投意合不在乎阶级之分,要么是想贪图金家的财势摆脱奴籍的身份,她盘算着得暗地里观察他与婲婲单独相处时的样子,若发现是第二种猜测,就警告他立刻远离婲婲。

金婲:“快帮我拿拿主意,我今晚穿哪一套衣服好看?”

严丽心暂停思绪,一眼扫过丫鬟们端在木盘上的衣服,选择了一套紫色的。

精心梳妆后,严丽心跟随金婲来到听雨楼的一间厢房。

二女坐下后,金婲感觉有些紧张,握了严丽心的手问:“丽心,我好紧张呀,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办呀?”

严丽心安抚道:“没关系啦,一会儿你就装温柔,等着看他跟你说些什么,你只要附和着他说就行了。”

金婲想,眼前这位好姐妹爱慕者众多,她的教学方案应该是有理有据有用的,于是决定照做。

等到了约定时间稍微晚一刻的时候,她跟随店小二走进听雨楼的大包间,严丽心就继续留在隔壁的厢房里,一边吃菜,一边等待金婲和刘星的对话。

金婲走进大包间,房间里的男人不是刘星,却是刘晨曦,她吃惊问道:“怎么是你?”

刘晨曦原本站在窗前赏月,听到金婲的声音后转过身子,面色平静问:“信是我的人送去的,不是我约你还能是谁吗?”

金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当时太兴奋,只以为是刘星,根本没想到会是别人。

“你叫我来做什么?就你一个人?”

刘晨曦不急不缓地坐下:“这件事情还是单独说比较好。”当众拒绝一个女子,是有伤姑娘颜面的,他虽然看不惯金婲没规没矩的样子,但毕竟是严丽心名义上的“好姐妹”,不论是否为试探,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因此只让刘星、刘喜在听雨楼后院马车处等待。

金婲跟着坐下:“什么事情?”

刘晨曦:“金姑娘应当知道,男女婚嫁是讲究‘合适’二字的。”

金婲恍然大悟,以为刘晨曦是替刘星来试探自己,笑道:“知道,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看我是否喜欢。”

刘晨曦:“金员外也这样认为吗?”

金婲:“当然,只要我喜欢,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成全我的。”

刘晨曦怒拍了一下桌子:“金姑娘请自重,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这个当事人不答应,又怎么能够作数。”

金婲再次恍然大悟,说起来刘星是刘晨曦的亲信小厮,这件事确实需要得到他的同意:“你想的真周到。”

刘晨曦:“?”

金婲:“你打算怎么样才算同意我们的事情,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荒唐!”刘晨曦气极地站了起来,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会为了珠宝财物娶了她?

“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女子更要知书达理,哪里容得你肖想?”

金婲不论从前或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贬低自己,不由愣住。

隔壁厢房的严丽心听到这里,立刻冲进大包间,就看到金婲呆愣在原地,搂住她的肩膀拍了几下表示安慰,随后怒视着对面的刘晨曦道:“刘公子,想不到府上的门槛这样高贵,御用皇商金家的独女都配不上一个会武功的小厮了。”

刘晨曦:“小厮?”

金婲一边用手绢擦拭眼泪一边道:“他是有多不喜欢我,宁愿在你身边当小厮也不愿意跟我去金府,不喜欢我就不要捡我的手绢,或者私下告诉我就行了,何必让你出面来说我。”

刘晨曦更加惊奇地看向金婲:“所以,你喜欢的人,是刘星?”

“我知道你这个小厮有些本事,不是一般的家仆,但你刘府简直欺人太甚!”说完,严丽心拉着金婲往外走:“婲婲,咱们走!”

二女来到马车前,看到刘星站在刘府马车旁,金婲伤心地跑上了自家马车,严丽心忍不住要替姐妹出气,于是朝刘星、刘喜走去。

刘星、刘喜正准备向严丽心行礼,严丽心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扇在刘星脸颊上:“婲婲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刘星惊讶地看向严丽心,看她的情形不像是玩笑,一旁的刘喜偏头看向刘星。

听严小姐的意思,金小姐喜欢的人不是他们的公子,而是刘星?

严丽心坐上金府的马车走了。

……

大包间里,刘晨曦的脑中还在嗡嗡作响,他没有听错吧?

金婲喜欢的竟然是刘星?

所以,她突然华丽打扮,各种示好,其实是针对自己的小厮而非自己?

今天来是想谈替刘星赎身的条件?

难怪严丽心眼睁睁见着金婲对自己亲近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

他此前猜测金婲对自己有意,防备诸多,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人家想要讨好的对象是自己身边的小厮而已。

他这样的心思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笑掉了下巴?

想到这里,刘晨曦略微感觉不爽,就此作出定义:金婲,是一个极其没有眼光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马车前,就看到刘星脸上明显的掌痕印子,道:“金婲这个女人也出手太重了。”

刘星声音低沉:“是严小姐。”

刘晨曦惊讶了:想不到严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脾气却是这么大。

主仆三人安静地回到府中,刘喜忍不住来回地观察自家公子和刘星的颜色:“公子”刘喜试探着问:“照今天的情形,莫非那金小姐……”

刘晨曦眼光撇向刘喜,刘喜弯腰低头不敢说话了,如果金姑娘看上的是刘星而非自家公子,他说出这个事实简直明摆着是对公子的笑话。

可这也不能怪他呀。

若不是严姑娘言明,谁会想到一个富家小姐会在自家公子和小厮之间看上了小厮呢?

原以为是“好姐妹”争抢公子,结果人家看上的不是公子,而是是公子身边的小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公子很自恋。

也不能说是自恋,谁能想到一个富家的小姐会看上他和刘星这样的小厮,哪怕是再突破世俗的话本子里,也只有忠心耿耿的小厮,没有娶到小姐的小厮啊。

他十分好奇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

刘晨曦待心情缓和后,回想起严丽心怒视自己的样子,她与金婲果然是姐妹情深,如若处理不好此事,自己与严家的联姻必定会有阻碍。

想要安抚金婲和严丽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成全了她的心意,不过,也得看刘星的意思,若是两情相悦,他不介意成人之美,毕竟刘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若刘星不愿,他也不必怎么样。

只有一点。

幸好今日严丽心、金婲误以为他是代替刘星前来回绝,若而女日后细想之下察觉了他的误会,岂不是让人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倘若金婲将此事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因而,还是需要采取措施,一要坐实了自己是替刘星出面的说法,二要消除误会,挽回与严丽心的关系。

刘晨曦扫了一眼刘喜,而后看向刘星,当事人刘星面色平静,仿佛这件事与其无关一般,因道:“刘星,金小姐的事情你怎么想?若你对她有意,我可以还你自由身。”

刘星弯腰拱手后声音严肃道:“谢公子,当初没有公子的收留,我早就饿死在饥荒里了,因此只愿生生世世效忠公子。”

“看来,你是对她无意了。”刘晨曦扶起刘星:“娶妻娶淑,金婲那样的女子,也难怪你会不喜。”

刘星出现站直了身子,不是不喜,在他眼中,金婲是一个没有上位者架子的人,待所有下人都非常亲善,就和她一样。

“只是,我与严小姐之间的误会,还需要你稍加配合。”

“全凭公子安排。”

……

回到小厢房,刘喜、刘星脱衣洗漱,刘喜看着刘星胸前结实的肌肉,再看看自己圆润的身形,难怪金府小姐对他青眼有加,羡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兄弟,你是不是傻呀,若是真能入赘金府,从此翻奴为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刘星照旧平静地擦洗着自己的肩背。

“你个闷葫芦,行了,我去睡了。”刘喜把肩上的抹布往木架上一挂,独自躺上了床。

他与刘星自小跟随公子,刘星身手敏捷,陪着公子一起学武,后来承担了护卫安全的职责,颇受公子重用,他就负责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虽说可能性不高,他倒真有那么一丝期待着刘星可以飞上枝头。

……

第二天一早,刘晨曦命人准备了礼品分别送去金、严两府,金府门房一听是刘左相府上来的人要送礼给自家小姐,欢欢喜喜禀告了金婲。

金婲因为伤心哭了一夜,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懵懂,听到碧玉的报告,气不打一处来,送礼是什么意思,打一棒子再送根胡萝卜吗?

“把他们轰走,刘府人站过的地方摸过的地方全部都给我擦洗干净。”

“是。”碧玉从没有见过金婲如此气愤,立刻出了房间把命令告知了管家,管家先是一惊,金婲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在门房出处与来人客气了几句,算是婉拒,待人一走,即刻指使了丫鬟小厮把门房、门外完完全全清洗了一遍。

刘府的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就注意到金府的人抬水冲地的举动,这是有多么厌恶啊他们啊,回去后如实报告公子。

刘晨曦听后轻笑道:“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这女人气性还不小。”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不明所以,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照理说公子遭遇如此对待,早该怒火中烧,现在却是一笑了之,看来,公子对于这位金小姐是另眼相看的。

不一会儿,另一个小厮报告,严府收下了礼物没有退还,严姑娘另外又遣人送来了一封书信,刘晨曦拆信一看,严丽心的大意是当着父母的面不好推辞,因而邀约春风楼会面,另行还礼。

刘晨曦知道,她今晚会面除了还礼,恐怕还有婉拒婚姻的意思了,不愧是名门闺秀,处理起家族矛盾来进退有度,如此女子,实在难得。

既然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误会,也是自己言行不当在先,他决定在会面时说明清楚,消除误会。

当然,他不会告诉严丽心自己误会金婲看上了自己的糗事,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后解释道:“其实,我那日所说的话是刘星求我的,他自知配不上金府小姐,这才托我说些狠话,头一次接受着种委托,不知该如何,就照着一些话本子胡乱说了,昨晚回去细想,也觉后悔言辞不当,还请严小姐代为转告我的歉意。”

“果真如此?他只是觉得配不上婲婲?”严丽心睁大了眼睛,以求证的目光看向门外。

守在门外的刘星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先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看向严丽心,略微弯了身子,这就算是默认的意思了。

严丽心眉头一松:“你们不了解婲婲,她若是喜欢,是不会在意这些地位尊卑的。”

刘晨曦:“但为了她的名声考虑……”

“你们太小看她了。”严丽心向刘晨曦行了一礼:“多谢刘公子告知,我还有要事,先行回去了。”

刘晨曦知道她这是要去金府,也没有阻拦,在他看来,金婲不过是个娇生惯养没见过世面的,对刘星也不过是一时间的新鲜,为了不让与严家的联姻告吹,他吩咐了刘星配合自己,倘若之后金婲再找上门来,让刘星只装着糊涂保持一个不拒绝也不亲近的距离,等金婲过了新鲜劲儿,或认为刘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就会放弃的。

严丽心让车夫加快了速度赶到金府,来到金婲的房间,见金婲依旧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便在床沿边坐下道:“想不想知道刘星的消息?”

金婲原本不想理会,只闭着眼睛装睡,可听到到“刘星”两个字,不由自主动了动眼皮。

严丽心见金婲有了反应,抿了抿嘴唇,等着她着急。

金婲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严丽心再说什么,只觉得好奇得紧,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好姐妹不会特地跑这一趟,所以,刘星到底是怎么样来着?

莫非事情有了什么转机?

金婲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怎么了?”

严丽心:“他其实是认为自己身份卑微,不想坏了你的名声才故意的。”

金婲:“怎么可能?”

严丽心:“刘晨曦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告诉了我真相。”

金婲:“你不是在骗我吧?”

严丽心:“这还有假,你赶紧好好睡一觉,明天打扮得美美的,见到刘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金婲一把抱住严丽心:“太好了!丽心,我要好好睡一个美容觉,你明天陪我一起去。”

严丽心抿嘴一笑。

金婲放开严丽心:“可是,等见到他,我要怎么做呀?”

严丽心打趣道:“呦,当初那个朝着人家丢手绢的金婲大小姐哪里去了?”

金婲:“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或者……”

严丽心握住金婲的手:“没关系的,等明天见到他,你先看他怎么说怎么做,不过我看刘星像是个闷葫芦的样子,外加他本来就因为你们两个身份地位悬殊,我猜想你得主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