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炎阳,穿越过云层,穿越过高空,穿越过盛夏栖息在绿叶上的蝉鸣,声声呐呐如碧波涟漪,吵闹着回旋着,在引风邂逅的荫凉里,在夏花展蕊的芳香里,在春过未觉,枣色渐深的今时与明日里,其实春不短,其时,夏不长。
一层层热浪滚滚,席卷着、包覆着、侵袭着,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沾附在身上的长衣;挽起半折袖口,吸纳些许风吹的清漾,那一丝清漾顺着袖管攀爬,还没来得及感受这触角的舒软,便已溃倒在热浪和汗水的胶着中;略有些松松垮垮的,不太紧凑的,也就没有解去炎热,反倒是被这热浪侵蚀的更为滚烫。
夏季的火热,真的是火火热热。
小径幽横,夏季的夜晚有别样的宁静,月光洒下,落在林林草草上,映照出花叶的倒影,银辉交织着,轻轻拂过远处的稻田,带起波粼的穗花,带起丝丝馨甜,也带起稻田里特有的阵阵清新,顺着肺腑而入,润心泽灵。
远方的暮空中,夕阳渐渐落下,折射于朵朵云霞,暗红、深红、大红、浅红,一层层层层叠叠,一晕晕晕晕菲菲,在天空铺就成光艳的红毯;与河湾处村庄的灯火呼应,连接着屡屡炊烟,越发的觉得如此方是灯火阑珊;偶有的虫鸣三声,伴着柴门的犬吠,却是夜幕下另一番的静谧。
遥望高空的银河,长长扬扬,洒洒张张,一条横阔的长带包裹着亿万星辰,如纺如纱,飘荡在春夏秋冬的变迁中。在初值清秋的当下,遥远的星海把寸寸光芒投递于无垠的夜空,穿越漫长的横隔,如同一场奔赴的思念,温柔地触于大地,触于高阁,触于山川湖泊;一层层波光跟随时节的指引,织就出夏去秋至的细腻与轻柔。
也许秋天从此刻起,已经进入了年轮的新序列。
也许秋天的温柔,应该从此刻开始一一落笔,那虽然浓绿却即将飞舞的落叶,那尚栖息于蒲丛却即将开启的南飞雁行,那湛蓝高空即将出现的高耸白云,是信手的笔,是拈来的符,迎合着微风阵阵,掀起果红瓜香的面纱。林间偶有的脚步,一步步迈将开来,或有沉思或有新触,把这秋天一片片沁入新的金黄。
许是年龄的增长,隐去了少年的精彩,时光的沉淀赋予了更多的深邃和岑重的苍茫,岁月悠悠,年少时的激愤与张扬,就像是平白增添的旧年章,想起来或有理解,或有珍惜,或有不得不做的坚持,亦或是没有理头的莽撞热爱。经过多年的侵染和雕琢,贴附于脸颊、眼角,化作细密的皱纹,亦如潜藏在诗酒年华里的旧文章。浅尝即止,不缀华裳。
少年远行仿佛昨日堪堪开始,每一步迈出的坚定,也是多有潸潸岑岑,学着独立,学着习惯远离,学着攀山涉水。尚记得那年的仲夏,麦粮满墒,颗颗粒粒橙黄褐玉,靠着父亲躺在鲜香的麦秸上,丝丝甘甜绕在周身,抬头看着星星,侧耳听着故事;那一晚的故事我只听到了“小毛孩”。
年轮渐深,漂染与世,惹的黑发半白;当年少小离家时也想,手挽长弓,箭羽逐天灯;可是,少年游,岁月痕刻半袖愁。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